【维海】永恒伊甸-41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私设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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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如被火光淹没了。
在阿赫玛尔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所有人送出权杖厅之后，他们所见便是这如同地狱般的一幕。
随着那位沙漠中孤高的王者的谢幕，这个号称世外伊甸，永恒乐土的国度开始崩毁了。阿如那座辉煌的浮空都城开始四分五裂，原本震撼人心的奇景变成了吞噬性命的怪物，巨大的火星从天而落，四处都是爆炸声，与建筑轰然倒塌的声音，夹杂着沙漠子民痛苦的哀嚎以及孩童无助的啼哭，炽烈的火光将这里映照成了无间炼狱。
艾尔海森微微叹了口气。
他的确早就意识到这一切会发生了。身为衡准官他非常清楚，阿如得以建立全依仗阿赫玛尔用禁忌知识构建的[秩序]以违背提瓦特法则的方式将大量沙土转换为了资源。
现在阿赫玛尔马上要死了，[秩序]失控，这些本来不属于沙漠民的丰饶自然回归了原状，一切都即将尘归尘，土归土。
倚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获得的虚伪繁盛与丰饶注定要被反噬。只是连艾尔海森都没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快，依照衡准官对于阿如秩序的测量与精密计算，他本来以为阿如起码有近百年的安稳日子。
毕竟阿赫玛尔正值全盛时期，完全不像是会被禁忌知识轻易支配的模样，最大的威胁天理也沉寂许久，不曾现身大地之上。
然而谁能想到理想国并非崩于外灾，而是毁于内患。那位狂妄的王对于理想国不切实际的执念造就了黄金梦乡，而黄金梦乡惨烈地将阿如宛如糖壳一般虚幻的外衣溶解，露出深埋的毒药。
“救灾！快，号令各殿，但凡是还能动的秘仪祭司，还是衡准官，都必须参加到救灾里去！”
在最初的震悚之后贤者们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下令组织阿如的战士们进行救援。
他们的神已经在事实上死了，从今天开始唯有依靠自己。
“抱歉，艾尔海森衡准官，能麻烦你去负责阿如西面区域的疏散吗？”
摩西歉然道：“.....还有卡维大人，理论上来说您是阿如的客人，但是现在实在没办法了。”
人类贤者的语气十分无奈，看得出他确实是黔驴技穷了。
艾尔海森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卡维卷入到阿如的破事里去。他是没办法，身为衡准官须得在其位谋其职，可是卡维本来就是花神的眷属，阿如固然有花神部族，但这里一切应该和他无关。
可某人显然不会觉得自己和眼前的灾难无关。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
果然，艾尔海森听到卡维几乎是下意识同意了下来。
“算了，你还不清楚他是怎么样喜欢多管闲事的镇灵吗？”
艾尔海森无可奈何地叹气，发现自己心里居然已经接受了这一点，不如说人类青年忽然自暴自弃地意识到了，他其实是爱着卡维这一点的。
然而直到人类青年试图迈开他的步伐，艾尔海森才发现他的腿已经僵硬得动不了。
艾尔海森：“.......啧。”
艾尔海森有些厌烦地轻啧了一声，下意识想要用元素力来操纵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自己赶来权杖厅时那样，然而他抬起手，忽然发现自己裸露的双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灰色的魔鳞。
......倒也正常。
本来魔鳞早就深入他的骨髓，这副身体撑到现在完全靠的是他强大的意志力以及阿如的[秩序]，原本他还能借助阿赫玛尔构建的[秩序]掩饰自己身体上的丑态，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现在一切虚伪的外衣都要被撕破了。
说起来，之前的生活太过于美好，以至于让艾尔海森自己都忘了。
名为“艾尔海森”的人类个体本身似乎也是阿如虚幻的繁华的一部分。
在缄默之殿就职，过着所有人都羡慕的清闲生活的青年衡准官艾尔海森，其实是某个僭越的疯子出于自己想要和自己的神明在理想国中度过一段幸福时光的私欲而造出来的幻象。真正的，身为人类的艾尔海森在两年前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被精心改造过的徒具人形的人偶。
白皙的肌肤下涌动的是怪物的血液，从骨骼到灵魂都染满了禁忌知识的气息，唯有这身皮囊还算令他满意，起码看着确实和他的神明相配。
在阿如的秩序破裂以前，艾尔海森的确还能勉强自由行动，阿如的秩序破裂之后他几乎是立即丧失了对身体的一切掌控权。他其实在退烧之后就已经基本清醒了，只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直到听到卡维又想抛下他一个人去哪里涉险，他这才想尽一切办法用木偶戏一般的方式以元素力操纵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所以他根本握不了剑，连使用弓矢都很勉强，如果卡维注意到他之前射箭的样子，就能发现他连弓都拉不开，只是单纯地用元素力将箭发射了出去。现在还能行走基本也是仰仗着他那强大的草元素神之眼。
从阿如[秩序]破裂的那刻起，他就很难再称之为人类。本来他还在侥幸自己想出了用元素力操纵身体这种好办法，只可惜现在命运似乎要连他最后一层画皮都揭下了。
“倚仗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获得的虚伪繁盛与丰饶注定要被反噬。”
这句话不仅是对阿如，对艾尔海森同样生效。
“卡维你先过去吧。”
艾尔海森只能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需要回家换个衣服。”
他本来站在卡维身边，此刻后退了好几步，尽可能把自己缩在权杖厅的阴影里，避免把肌肤裸露到火光下，他身上那些恶心的东西让他自己看着都心烦，更别提卡维看到会怎么样，起码他应该回去换身能遮掩自己手臂的衣服。
说起来他本来应该设想到这种情况的，只是他出来得太急了，来不及想这么多。
然而这种想法是极度愚蠢且天真的。镇灵不可能注意不到他的异样。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衡准官？你身上怎么了？”
卡维本来还在和摩西交谈着什么，然而在视线下意识去找寻艾尔海森的身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于是艾尔海森亲眼看见卡维在目光触及他的一刻眼神变得惊恐起来，同样发生眼神变化的还有摩西。
“我没事。”
虽然艾尔海森很想这么说，但他似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或者说低估了阿如[秩序]对自己的影响。
阿赫玛尔的谢幕带来了阿如[秩序]的二次崩毁。魔鳞在短时间内爆发引起的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欲在一瞬间席卷了艾尔海森，令他身上的元素力紊乱了一瞬，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恍然间他感觉到卡维冲了过来，扶住了他僵硬的身体让他慢慢躺下。卡维似乎在他耳边焦急地质问着他什么，那张艳丽无匹的脸在艾尔海森眼前放大，红宝石般的眼睛中噙满了泪花。
艾尔海森下意识想要抬手去帮自己爱哭的神擦掉眼泪，可是他的四肢似乎僵硬到连抬手都没办法了，而且秩序崩塌的影响远比他想的严重，他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完了。”艾尔海森的第一想法是，“要暴露了。”
果然，在这种性命危机的关头，卡维似乎终于也顾不得之前艾尔海森所说的不让他用元素力碰自己的事情了。镇灵几乎是下意识且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体内的元素力都灌输进了艾尔海森体内，试图帮他维系呼吸。
然而近乎是在卡维将元素力探入艾尔海森体内的刹那，霎时他就被自己信徒体内被禁忌知识玷污成泥泞一片的状态震惊了，抖如筛糠。
“虽然你总说不想弄哭我，但其实我弄哭你的次数反倒比较多。”
感受到镇灵的泪水落到了自己脸上，艾尔海森麻木地想：
“不过我不会道歉的，我的人生里根本就没有选择，我能够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没有力气愧疚，也没有力气道歉了，卡维。”
总是这般被命运推搡着，毫无选择地，走上某条仿若献祭一般的道路。说起来不知是讽刺还是命中注定的诅咒，最开始将他从雨林拐卖走的商人是怎么说来着？
“这孩子天生就是献给镇灵的祭品。”
艾尔海森那双翡翠义眼中，焦距逐渐丧失了。
而在一片火光中，卡维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入了艾尔海森怀里，被忽如其来的真相所震悚，发出了惨烈的悲鸣。
今夜哪怕是得知阿如即将毁灭都未能给卡维带来如此激烈的反应。因为这是阿如子民的灾难，镇灵会和他们共情，会想要拯救这些普通的，无辜的沙漠百姓。可他终究是强大的魔神眷属，即使面对怎么样强大的敌人或者天灾都有一战之力。
眼前阿如的灾难既是他的灾难，又不是他的灾难，毕竟他是镇灵，虽然置身其中，但只要足够狠心，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然而现在卡维意识到了，他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
艾尔海森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间里。
因为地处阿如偏远地段的原因，这里似乎没有被坠落的火星所影响到。然而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艾尔海森侧头向窗外望去，阿如的中心依旧是一片混乱的火海，即使距离这么远，依旧能隐隐约约听见都城中心受灾百姓的哭嚎声。
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自己原本整齐的书桌上散落着各式药材和药方，还有演算纸，显然刚才有人坐在这疯狂地计算药物的剂量。
似乎是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了秩序崩塌后的环境，艾尔海森感觉自己好受一点了，虽然四肢依旧麻木，但好歹能强撑着自己身子坐起来。
人类青年刚刚起身，便正好撞上卡维从一楼厨房端了一碗漆黑的药汤上来。
卡维看他醒了，愣了一下，没有如同艾尔海森想象中一般生气或者立即质问他什么，只是把那碗东西凑到他嘴边，低声道：
“你醒了？......我根据你体内的情况给你调了点药，你先喝一点。”
卡维太平静了，以艾尔海森对他的了解，简直是平静得异常。如果不是艾尔海森很清楚地认知到那些灰色的鳞片正如此显眼地挂在他的手臂上，他都会认为自己出了幻觉，自己吞服了禁忌知识的事情没有暴露。
艾尔海森皱眉，嗅了嗅那碗药的味道，抬起头来质问镇灵，“这里成分是什么？我从里面闻到了麻醉药剂才会用的药草。”
卡维冷声道：“这就是麻醉剂和镇痛剂。”
卡维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冰冷彻骨过，他那张极端艳丽的容颜之上写满了盛怒，人类青年上一次看见他这幅表情还是在十六岁那年面对那一营地混账的塔尼特人。未曾想如今镇灵居然会用这幅模样对待他。
一股无名火从艾尔海森心头烧了起来，他冷硬地问道：“你给我喂麻醉剂做什么？卡维，把碗挪开，我不喝。”
“因为我呆会要用元素力帮你把你体内那些你自己吃下去的该死的禁忌知识清理出去。”
听得出来镇灵似乎在强压自己的暴怒，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然而在那无边的盛怒之下，潜藏的却又是某位神明极端的无助和恐慌。
“那些禁忌知识已经腐蚀进你的骨髓了，强行抽离肯定会让你很疼，不想就这样疼昏过去就给我把药喝下去。”
说着，他动作极其强硬地将那个装了药汤的碗怼到艾尔海森的嘴边，同时捏着他的下颌试图迫使他张开嘴，居然想要把这碗东西硬生生给他灌下去。
艾尔海森因为他粗暴的动作燃起了怒火，然而他的手已经基本上做不出推拒这种细致的动作了，于是直接用胳膊把卡维的手暴力地推开。“当啷”一声，那装满黑色药液的药碗顿时摔到了地上，裂成了两半。
“你又在骗自己了，卡维。”
艾尔海森半倚在床上，用那双宝石义眼冷冷地扫过眼前从未如此暴躁和冷酷的镇灵。他醒来时看到镇灵如此平静，还以为这次他终于学乖了愿意老老实实尊重自己的选择，结果眼前这个家伙不过是又一次不愿意面对现实，又开始试图逃避一切。
艾尔海森冷声道：“没用的，禁忌知识已经侵入我的灵魂，改变了我身为人类的属性了。肉体里残留的不过是禁忌知识的余毒，你省省吧，少用草元素力碰我，免得禁忌知识把你也感染了。”
“.......所以这就是你前几天不让我用草元素力帮你压制魔鳞病的原因？！你浑身上下的骨骼和脏器......乃至于你的灵魂都被禁忌知识污染了！”
艾尔海森感受到自己衣领处传来一阵巨力，卡维那张被愤怒扭曲了的俊美脸庞就这样直直凑到了他的眼前。
“......为什么要背着我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艾尔海森！”
明明他自己才是施压的一方，可是镇灵浑身抖得厉害，几乎都要站不住。他那双红宝石的眸子里写满了破碎的愤怒与恐慌，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艾尔海森，既是逼迫，又像是在恳求他的一个回答。
被禁忌知识污染者，不可再进入地脉轮回，身陨之时灵魂便将消散于大地。卡维非常清楚以艾尔海森的聪慧和对禁忌知识的理解不可能不知道这个。
然而当镇灵探查自己信徒体内情况时，却发现他身体各处无论是骨骼和脏器都不同程度地浸染了禁忌知识。
这意味着这个疯子根本不是因为某次冲动而吞服禁忌知识宝石的，他分了很多次，甚至可能妥善计算过自己身体某一时刻能承受的最大剂量，一点点地吞下令自己永世不得轮回的毒药。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非常清醒地一点点肢解自己的灵魂，而一切就为了在短暂的余生里和一个混账的镇灵在一起？
“你为什么好像很生气地在问我？我以为你是最没资格生这个气的人。”
艾尔海森毫不示弱地瞪了过去，他开口道：“.......镇灵大人？不，还是说该叫您仙灵大人？毕竟你的血统是那样的高贵，由镇灵返祖的第一王座遗民的血脉，生而具有[教引]的权能，因而也背负了天空岛不可与人类相恋的诅咒。我说得没错吧，卡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自己身上有仙灵诅咒，可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我哪怕一次。你任由这个我这个不知廉耻的信徒就这样僭越地喜欢上你，从魔神洞窟那时就独自一人背负天理诅咒的灼烧。”
“明明如果你肯告诉我这诅咒的存在，我宁可死在荆棘之魔神手下也不会多苟活一秒。可我们伟大的镇灵大人直到在欣提营地因为妄动仙灵之力灵魂被撕裂，进入梅赫拉克之庭沉睡，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如果不是我自己解读了[图书馆]里的第一王座相关的古籍，我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结果你现在却在生气？在生我的气？你为什么在生气？你凭什么生气？明明你也是这样做的！卡维，我从来都别无选择。”
血淋淋的事实就这样于深夜被无声地撕开，镇灵其实已经料想到了，艾尔海森不可能无缘无故吞服禁忌知识宝石，如果他这么做了，说明他一定知道了一切。
“因为我是和你誓约过的神明！艾尔海森！”
卡维几乎是痛苦地低吟起来，“......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留你在梅赫拉克之庭。我自己忍受不了漫长岁月的孤独，就因为你那一声央求就把你留下了。在梅赫拉克之庭的四年里我任由自己的占有欲把你据为己有，你甚至都没交过几个人类的朋友就喜欢上了我，然后被我身上那该死的诅咒搞得奄奄一息。”
“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告诉你你喜欢的镇灵只是个无能的卑劣小人？除了说大话什么都不会？身上的诅咒还要把自己的信徒拖下水？艾尔海森，我是你的神明，我本来.....我本来应该保护你的，但是我根本没有保护你不受禁忌知识侵害的力量。我所能做的只有让我身上的仙灵诅咒不祸及到你。”
他曾与梅赫拉克之庭之中与自己的小信徒一同观星，在温和的良夜中以星象大言不惭地向自己的孩子许诺了那么多个美好未来。他说过艾尔海森会有机会遇上自己非常喜欢的人，过上平静且幸福的生活。镇灵还记得那个向来和浪漫绝缘的孩子只有那天晚上听他讲胡话的时候神情那样认真，一向漠然的脸蛋上居然能看出期待的神情。
可是时代和命运让镇灵所期待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爱的人类因为自己一天天衰败下去。
卡维常常想，艾尔海森就像是一朵逐渐腐败的花，而他就是那个把他从枝杈上折下，导致他枯萎的罪魁祸首。
哪怕是在阿如告白后的日子里，那负罪感也从未有一刻逃离过他，艾尔海森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他越是在虚幻的幸福中感受到灼烧般的痛苦。镇灵在阿如的日子里从来都秉承着活在当下，因为他根本不敢向更远的日子看去。
卡维几乎是颓然地坐在了艾尔海森的床沿旁，痛苦地用自己的双手支撑着自己沉重的头颅。
镇灵呢喃道：“你根本不用做这些......是我的错，我应该告诉你的，阿赫玛尔大人曾教导了我伊斯塔露的术法，我已经将仙灵诅咒封印起来了。是我的犹豫又害了你，你本来不会这样的……是我把你害成今天这样。”
“够了！闭嘴，卡维！给我冷静一点！少把一切都归罪到自己身上了！”
艾尔海森无可奈何地打断了他，这是第一回，卡维从他那素来毫无波澜的语气中听出了这么多的无奈。
人类青年沉声道：“.......你那所谓时间执政的术法，早在两年前就失效了。卡维，你以为你为什么睡了三年才醒？你以为为什么你醒来的时候我恰好在[五绿洲]巡逻？因为我知道你会在那时候醒来，是我令你从沉眠中苏醒过来的。”
“卡维，我只是做出了一个唯一能让我们重逢的抉择。我说了，我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你，我遵守了和你的约定，即便知道了你背着我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我也等了你足足一年。但到最后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我别无选择。”
艾尔海森的眼神有些空洞且疲惫。
他恍然察觉，自己和那位今夜被埋葬于阿如的疯狂的王是如此相似，为了一个僭越的理想，为了梦中的伊甸，近乎付出了一切。
不，或许因为他的孱弱，所以在这条路上走得甚至还要更艰辛，总是被时代，被命运所推搡着，一点点被迫向前。
对于艾尔海森来说，似乎只有生活在梅赫拉克之庭的那段日子是真正幸福的，在阿如的时光之于他来说似乎就是在无尽的等待中绝望地煎熬。
他在获取镇灵图书馆的权限后没有多久就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于是人类青年在无数个无法入眠的深夜里不断憎恶自己卑劣的感情害了自己的神明。
而在梅赫拉克之庭得知镇灵出了意外之后，他开始吞服禁忌知识。
阿如的医师们和妮露都对他魔鳞病的频繁发作很不解，但只有艾尔海森知道没什么可困惑的。在卡维醒来前他每一次魔鳞病发作都是因为他自己吞服了禁忌知识。
除了第一次因为服用得太过焦急导致没有控制好剂量之外，剩余每一次他都对药物的把控做到了极其精准的程度。
他在日复一日的深夜里，在空无一人的家中计算禁忌知识究竟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的多少毒性，小心翼翼地喝下腐蚀自己灵魂的药剂，维系在既能污染自己灵魂，又不至于彻底杀死自己的剂量，于无望的等待中渴求一次重逢。
为了能活得稍微久一点他成为了阿如的衡准官，一边巡查一边窥探阿赫玛尔的智慧，仿造阿如的秩序用禁忌知识改造自己的身体，同时希求自己在灵魂被污染的同时能尽可能维持人类的样貌。
所幸镇灵在他有生之年从[五绿洲]醒来，于是他终于有机会去欣赏这个自己用尽生命中一切气力为自己吹出的梦幻般的肥皂泡。
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吞服了禁忌知识活不了几年，于是自镇灵醒来之后就如此急切地等着他表白，甚至不惜动用计划。
艾尔海森本以为这个美好的幻梦起码能持续到他死为止，谁成想现在这个泡沫就碎了，留下一地狼藉。
卡维彻底呆住了，他从未设想过伊斯塔露法术已然失效的可能性，甚至一度为自己难得的幸运而庆幸。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幸运不是偶尔然是某人倾尽一切换来的必然。
然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卡维始终不理解的地方，也是他一直以来心存疑虑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相关猜测的理由。
“是谁给你的禁忌知识宝石？！阿赫玛尔大人？羊之王？！人类贤者？！”
艾尔海森没道理能拿到任何一块禁忌知识宝石，在阿如的[秩序]破碎以前，所有的禁忌知识宝石都应该归于阿赫玛尔的麾下，不可能有任何一块落入他人手中。
然而当卡维问出这个问题以后，艾尔海森反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看着艾尔海森苍白而又默然的神色，镇灵忽然觉察到阿赫玛尔固然收拢了沙漠中所有的禁忌知识宝石，但也并非没有例外。
那是唯一的漏网之鱼。三年前，在欣提营地的时候，卡维曾经以第一王座遗民的力量击溃了一块禁忌知识宝石，使之失去了宝石的形体，化为腐朽的黑泥零落于地。这块黑泥，纵使失去了活性，丧失了听从赤王指挥的能力，但依旧是世外遗落提瓦特的剧毒。
在战场上自羊之王口中得知了“天理诅咒”这一名词的艾尔海森，或许在冥冥中猜到了某种可能性，于是主动收拢了这些东西。然后在两年前，他察觉到镇灵的灵魂逐渐衰弱，以至于连图书馆都陷入某种混沌之时，他没有任何犹豫，吞下了它。
于是镇灵亲手击碎的禁忌知识宝石，成了腐蚀他信徒的剧毒，也成了让他们团聚解药。
因果轮转，到底是他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信徒的一生。
这个事实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镇灵的理智。
卡维彻底崩溃了，他再也无法忍耐，几乎是要把自己融入自己信徒怀里那样死死地抱住了他，在阿如毁灭的火光中嚎啕大哭。
TBC
虽然可能有点魔鬼发言，但如果看得这里的各位还有兴趣的话，可以重新去阅读25-34章，可能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原先艾海很多行为比较异常的地方都能解释了（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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