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海】永恒伊甸-15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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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呓语充斥了脑海，沸腾的血液里涌动着剧烈的疼痛。
艾尔海森也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了多久，他被“死亡”的气息所环绕着，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区间。
朦胧之中他感到自己似乎被卡维和妮露转移去了某个更安全的地方，身体被安置到了一处不算舒服的床榻上，浸了冰水的毛巾被敷上自己的额头，嘴里被迫涌入了药物的苦涩。
“什么叫你们不是故意的？！害了艾尔海森对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什么叫你们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关于镜湖你们还有什么没说的！都给我交代出来.......还有那些从前来到三运河之地的冒险家和镇灵，他们都去哪了？！”
恍惚间，人类少年还听到了镇灵发怒的声音，对象应该是那些唯唯诺诺的扎莱村村民。
艾尔海森与卡维在梅赫拉克之庭相处了四年之久，自认为见识过他的一切喜怒哀乐。人类的信徒自认为他已经熟知了镇灵一切的从容与慌乱，然而现在卡维声带中传来的颤音却让艾尔海森有些不敢辨认。
那声音既绝望，又焦急，在愤怒中充斥着的是恨其不争，与最深重的无力感。艾尔海森躺在床上，意识朦胧间微微伸手，想要去牵卡维的披风。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出这个举动了，恍然间又回到了四年前，他还是只是一介被塔尼特人选中献给镇灵的祭品之时。那时候的艾尔海森害怕自己被卡维抛下，然而现在他却害怕自己先一步离开。
即便被怒意支配着，卡维依旧感知到了艾尔海森的细微动作。镇灵几乎是立即停下了对扎莱村民的怒火，转过身来在半蹲在床前，抚摸上他的额头。
“别怕。”艾尔海森听到卡维颤抖着对自己说，“我会让你没事的。”
“卡维，不要怕。”
艾尔海森很想如是安慰他，可是脑海里的始终不曾间断的呓语令他清醒思考片刻都很难，他最终还是昏迷了过去，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
“......您真的要下去吗？就在今天？非得这么急吗？”
“艾尔海森的状态不太好，也许是体质原因，他对那股死亡气息的抵御能力比扎莱村村民要弱的多，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可这也太冒进了，卡维大人。按照他们的说法——”
“.....真的没有办法了。妮露，这个药方你记下，之后每天让艾尔海森吃两次，如果没有过敏反应，再加大频率.....也许能遏制那个灰色的鳞片，到我回来为止。”
“嗯，卡维大人，我知道了，在你离开期间，我会负责看好艾尔海森先生的。”
“真的谢谢你，妮露。否则在扎莱村，我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也没有。有你在......我多少也能安心了。”
妮露和卡维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在耳边响起，艾尔海森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周围已经不再是镜湖附近的沙地，而是身处一方有些破败的沙漠土屋内。
这里应该仍然是三运河之地，但离镜湖有相当远的距离，因为虽然破烂的土屋内装饰仍然是乌萨族的风格，但艾尔海森已经没有再感知到来自土地深处的那股“死亡气息”。
虽然先前在昏迷中听到了卡维与扎莱村村民争执的声音，但是屋内现在只有卡维和妮露两个人，正在破败土屋的客厅里说话。从艾尔海森的角度看过去，他们俩的身形刚好被布帘挡住了，然而仅仅从声音也能听出他们两个情绪不太对劲。
卡维的声音饱含着剧烈争执之后的厚重与沙哑，罕见地失去了镇灵的优雅与从容；而红发女孩音色也不见昔日的甜美，话尾隐隐带着哭泣后的抽噎。
艾尔海森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肢体末端的传来的僵硬感告诉人类少年他起码已经在床上呆了半天有余了。他试图翻身坐起来，结果身体各处传来的疲惫感仿佛在他四肢上系了千斤重的秤砣，他很快被地心引力拽了床上回去。
“啊，艾尔海森先生好像醒了。”
妮露率先注意到了房内的动静，赶紧推开布帘走了进来。艾尔海森能明显感觉到她眼尾红红的，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闪躲。尽管如此，在进来房间的一瞬间，女孩还是努力将自己哭泣的尾音上扬，试图营造出一种虚伪的轻松氛围。
卡维随后也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虽然只是半天不见，但艾尔海森明显感觉卡维颓丧了不少，一向注重自己仪态形象的镇灵发丝乱翘，素白的衬衫上染了沙尘和疑似血迹的脏污也没有换。尽管如此镇灵也和妮露一样试图装得若无其事。
卡维走到床边坐下，将试图挣扎着坐起来的艾尔海森轻柔地压回去，用最温和的语调训斥道：
“你起来干什么，艾尔海森，多躺一会，我们刚刚给你灌了药，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妮露也说：“艾尔海森先生，您饿不饿，或者渴不渴？我去给您端点食物和水来补充一下。”
虽然他们都力图装得无事发生，然而艾尔海森不是傻子。刚刚几句传入耳朵的断续交谈中的信息量，已经足够他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以及即将发生什么。
卡维还在装傻，在艾尔海森面前嘘寒问暖，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够了！”艾尔海森低喝一声，一把抓住了自家神明的手，他以一种极其严厉，却又暗藏惶恐的语气说：“.....你想干什么？不许去，卡维。”
妮露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女孩脸上根本藏不住心事，开始将无助的目光投向金发的镇灵。
卡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有什么意图是完全瞒不过艾尔海森的。也许他应该狠下心趁着艾尔海森还昏迷的时候离开，而不是在他的床前一直徘徊不安到现在。如今艾尔海森醒来了，他在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无论是从艾尔海森的层面，还是从卡维自己的层面。
艾尔海森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从他固执的眼神与死死握住镇灵的手来看，一场争执又难以避免了。卡维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在艾尔海森这种身体条件下和他进行任何的争执，毕竟人类信徒此刻的状态如此脆弱，禁不起任何刺激，仿佛沙漠中摇曳的风滚草，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然而可笑的是，尽管在努力回避吵架，但比起言论上的争执，卡维即将要去做的事情，才是对艾尔海森最大的刺激。
金发的镇灵叹了口气，最后对红发少女说：“妮露小姐，麻烦你先出去一会.....我需要时间，和艾尔海森谈谈。”
妮露有些惶惶然地各看了他们一人一眼，最后还是悄悄地退出了土屋，顺手带上了大厅的木门。
艾尔海森的沉默只维持到妮露出去的一刻为止，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与躁动，声音中的愤怒无法掩盖。
他质问道：“卡维，你疯了吗？那是魔神级别的气息，里面混杂着即便是你的知识库里也检索不到的诡异领域。这种情况下，你要一个人下镜湖？！”
艾尔海森的怒意比想象中更激烈，他几乎要翻身坐起来，卡维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他按在床上，然后尽可能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是镇灵，而且是具有[权能]的镇灵，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魔神。同为魔神，你对我就这么没有自信吗？艾尔海森。”
他试图以插科打诨的方式混过去，然而眼下并不是能蒙混过关的场合，艾尔海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表达了他的反抗。
“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我不会允许你去的！”
一向默然而冷酷的人类少年声音不受控制地抬高了他的声音，如果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几乎要咆哮出声。
艾尔海森激动地说：“我昏迷已经起码半天了对吧，我不信这么长时间了你没想明白为什么魔神气息仅仅只在镜湖周围五尺出现！那种气息一定是被封印在那里的！”
“塔尼特人提到过，之前已经有无数冒险家探访到这个源头之地了。稍微有点逻辑都能想明白，镜湖那异常的威压一定是他们施加了封印的结果，然而你看现在的扎莱村哪有他们的身影？！这些人全消失了，被那个湖水吞噬了！卡维，你感受不到湖水里传来的怨怼与不甘吗？那是亡灵的怨念！”
“妮露的母亲是不是也已经消失在那汪湖泊里了？我看到她眼角都是红的，很明显哭过。不止是妮露的母亲....还有其他沙漠中的镇灵。已经有无数的镇灵来过了，可他们要么消失在了湖泊里，要么陷入了沉默，再不能回答人类的问题。甚至包括了绿洲总督.......卡维，我问你，你凭什么认为你去了之后还能活下来？！”
卡维哑然，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艾尔海森是过于聪明了。人类少年根据已有的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别人需要辛苦探索许久才能得出的真相，但也正是因此，世界的残酷与恶意在他的思维面前形同赤裸。
一切谎言和安慰对艾尔海森都是无用的。
然而即使知道如此，卡维依旧只能无力地说：“我不一样.....我比他们更强，在所有镇灵之中，唯有我最接近花神。相信我.....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被气得激烈地咳嗽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干呕了好一会，卡维眼尖地见到他掌心隐隐有不详的殷红，可还不得他抓过艾尔海森的手细致查看，艾尔海森就冷硬对推开了他，用一种森冷到极致的口气说。
“我不相信！为什么你非要我相信你的力量？卡维。”
“我们明明还有别的选择。就现在，我们立马启程回到梅赫拉克之庭去，再把妮露小姐带上。沙漠里这些乌萨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本来神明就不具有拯救每一个人的义务。只要你现在就放弃前往镜湖的想法，我们身前多的是可以选择的路。”
说着，人类少年颤抖着想要起身下床，然而剧烈的动作让他身体的不适反应增加了，他在坐起来的一刻眼前一黑，身子差点歪倒摔下去。
卡维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忍无可忍道：“艾尔海森！.....不要闹了！”
他以一种悲凉的语气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别无选择。”
艾尔海森颤抖的身子僵住了，镇灵的唯一人类信徒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他当然能理解为什么卡维说自己别无选择，因为艾尔海森很清楚，如果把自己放在卡维的位置，他会做出和如今卡维一模一样的举动来。可正因如此，一切才更让他难以接受。
........为沙漠子民解决水源问题只是一方面，如果单纯为了这个问题，完全不用这么冒进。卡维真正急于下镜湖的原因显而易见。
艾尔海森垂下头，自己胸膛上的灰黑色鳞片如此刺眼，死亡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上，更环绕在他绝望的心头。
艾尔海森颓然地说：“是为了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卡维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在沙丘上以镇灵的歌声安抚自己的小小信徒。
镇灵说：“不要这么想，艾尔海森。不止是为了你，沙漠里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搁置下去了。镜湖深处所连接的，乃是整片沙漠的地下水，达马山周围的水循环已经被彻底污染，如果再没有人解决掉那魔神和死亡的气息，早晚整片千壑沙地都会陷入无休止的瘟疫之中。你就当我是在履行花神眷属的职责，好吗？”
艾尔海森没有听卡维说话，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半晌他才低声道：“但正因为你是为了我.....我才更不能接受。”
长年以来被压抑在内心的感情在此刻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在对别离的惶恐和无常命运的恐惧之下，人类的信徒遗忘，或者说终于超越了内心关于僭越，背德，与玷污的束缚。
艾尔海森颤抖着伸手双手，抓住了卡维的衣领。在镇灵的讶异中，他缓缓抬起头，充满悲怆的翡翠义眼和镇灵那双红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卡维.....我喜欢你......算我求你了，哪怕是为了我，不要去可以吗？”
TBC
后： 16
*关于在永恒伊甸背景下，少年时期的艾尔海森感觉是比较难把控的。因为他是理性，聪慧，对待万事万物都平静如常的，但距离真正的成熟（青年期）又会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高傲和意气风发。
他非常聪明且独立所以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恳求过卡维，因为他总是尝试着自己解决问题，不需要任何人的求助。
也许这个告白，就是艾尔海森唯一的恳求了吧，因为这是他唯一无法左右的事情，写的时候隐隐有点心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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