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鸟

🐱🐹不拆不逆

【维海】永恒伊甸-17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私设严重


*一些感情强烈但冷静地进行发疯的艾海,雷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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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扎莱村后,艾尔海森能明显感受到周围扎莱村民传来的隐晦而谨慎的视线。

 

不知道是否是前几天卡维的怒火终于让这帮沙漠民老实了一点,或者是镇灵在下镜湖之前给了这一帮乌萨人什么警告。当艾尔海森毫不客气地在村内进行探索与搜查之时,这帮村民们神色上虽然仍旧充满了闪躲和支支吾吾,但却没有任何人敢做出阻挡人类少年的行为。

 

甚至在听闻艾尔海森再次来访扎莱村之后,那个瘦得像幽灵一样的扎莱村存在巴赫拉姆也飘了过来。


巴赫拉姆看着艾尔海森一脸苍白的病容,显然十分心虚,但仍旧虚情假意道:


“.....艾尔海森大人,您怎么过来了。镇灵大人吩咐了我们说您会在扎莱村外休息,特地叫我们不要去打扰大人您.....是有什么物资上的需要吗?您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管说一声就好了,只要是扎莱村有的,我们一定会差人给您送过去。”

 

艾尔海森对巴赫拉姆的客套毫无兴趣,但他没有忽视这个扎莱村长眼底深埋的一丝闪躲。

 

这些乌萨人果然藏了什么东西。

 

艾尔海森冷冷道:“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在这里调查清楚罢了。”

 

“这样啊.....无论您想知道什么,还请随意向村民们提问。”

 

巴赫拉姆笑容一僵,但很快又露出了得体的微笑,他表面上配合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则在暗中冲其余村民们打眼色。

 

这更加重了艾尔海森的怀疑,不过从一开始,他也没期待从这些乌萨人嘴里听到什么真话。比起可以被粉饰的言语,无可磨灭的物证显然对艾尔海森更可贵一些。


卡维离开之后,艾尔海森回想起来了之前借由镇灵的[权能]而了解的,关于数百年前,须弥大地上魔神征伐的历史,与某位历史上号称镇灵天敌的某位魔神。


为了验证自己的可怕的猜想,他重点调查了扎莱村里几个破败的屋舍,水井和村口落灰的神庙。当然期间他也问了扎莱村民一些问题,但大多都有点令人摸不着头脑,比如谁家曾经有几个孩子,扎莱村在在瘟疫爆发以前主要从事什么生意,当地有没有什么流传已久的传说等等。

 

这些听上去毫无逻辑联系的问题不仅令扎莱村民摸不着头脑,连妮露也很莫名其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艾尔海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线索,但不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些信息究竟能导出什么样的结论。

 

但是显然人类少年有一套自己独有的思考方式,并且已经从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中得出了一定结论——不好的那种。随着时间的推移,妮露明显看见细密的冷汗一点点爬满了人类少年的额头。艾尔海森的面容和嘴唇在逐渐变得苍白,身形也逐渐颤抖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艾尔海森没有停下,反而一边在村里探查,一边自顾自地喃喃自语分析道:“....原来是这样,不,还不能断定,还差最后的证据。”

 

艾尔海森的精神状态很难不让人担忧,起码妮露和他认识的短短几天里从来没见过冷静理智的人类少年这幅惶急的模样。他明明仍在此地,却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消散于风中。

 

妮露不安极了,她试图上前去搀扶艾尔海森,小声劝说道:“艾尔海森先生,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已经快要晚上了,你已经大半天没有吃药也没有进食了。不管你想到了什么,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艾尔海森的动作已经被不知疲倦海森病痛折磨得相当迟缓了,但即使如此,人类少年依旧谨慎地躲开了妮露伸过来搀扶他的手,固执道:“不,还有最后一站,我需要去重新去镜湖边上看看。如果那里的水能佐证我的猜想,那么一切都对上了。”

 

妮露被这疯狂的想法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惊叫起来:“镜湖?艾尔海森先生,只有那里绝对不行。那边的魔神气息哪怕只泄露出来一点对您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您上次去的时候就吐血了,现在您这个身体状态,去那里一定会出事的。”

 

艾尔海森坚持道:“我了解卡维,他在下镜湖前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我这样的情况,一定会重新设置镜湖的封印。现在那里九成已经没有魔神威压泄露出来了,我所需的也只是取一些镜湖的水而已,不会出事的。”

 

说着,艾尔海森基本等于无视了妮露的劝阻,拨开少女的手臂踉踉跄跄地往镜湖方向走去。他这样一副状态,说“不会出事”简直没有任何说服力,妮露不得已,直接挺身挡在了艾尔海森面前,态度难得强硬了起来。

 

妮露道:“艾尔海森先生!还请您冷静一点!镜湖那里严重的不止魔神威压,还有那浓烈的死亡气息,那会让您的病情进一步恶化的。我知道您真的很担心卡维大人,可您也该为卡维大人着想。如果卡维大人回来之后,发现您病情又加重了,他会怎么想?如果您执意要去镜湖,那就恕我要动用神之眼的力量对您用强了。”

 

哪怕知道红发少女是出于好意以及卡维的嘱托才做出的这一切,艾尔海森的神色仍旧快速冷了下来。

 

他不欲与妮露多加言语,打算直接从镇灵少女身边绕过去。然而以他现在这种病恹恹的状态,居然被没什么战斗技巧的妮露牢牢拦在了村子里。

 

或许是对卡维失败的告白让艾尔海森心灰意冷,又或许是病痛的折磨让人类少年脾气暴躁,又或许是发现自己如今堪称累赘的身体状态脆弱到甚至比不过一个长年生活在雨林,不善战斗的柔弱女孩的无力,在屡次被妮露阻拦之后,在绝望的驱使之下,人类少年的情绪头一次失控了。

 

艾尔海森发出了暴躁而痛苦的低吟:“什么叫卡维会怎么想?我不关心他会怎么想,正如他也不关心我的想法。卡维那个混蛋下镜湖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是的,我不过是区区一介神明的信徒而已,不配被他考虑心情,也不配支配他的选择。但我起码拥有支配自己性命的权力吧?!”

 

人类少年又回忆起了卡维那声过于残忍的对不起。

 

艾尔海森是个理性的人,总是能从理智的角度思考问题。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在被自己的神明如此无情的拒绝之后还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早已陷入了某种冷静却疯狂的状态。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自他醒来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开始就持续折磨着他,并在他进入扎莱村调查真相后达到了顶峰。他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拖着一身病躯在扎莱村里走来走去,又是什么让他强忍着极度的恐惧和焦虑情绪坚持用自己的理性持续进行思考。

 

 

艾尔海森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就躬身剧烈咳呛起来,妮露还来不及为见识到艾尔海森暴躁的一面而感到畏惧,就先被那人类少年那双翡翠义眼中饱含的绝望,以及掌心中的殷红所震撼。

 

在感性共情上过于敏锐的镇灵少女几乎立刻意识到艾尔海森和卡维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然而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她赶紧上前蹲下给半跪在地上咳血的艾尔海森顺气,最后只能说:“.....我会陪同您去镜湖的。但不管发生了什么,请您承诺,绝对不胡来,好吗?”

 

艾尔海森无力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情绪很不对劲,也当然知道将情绪不恰当的发泄给妮露是不对的,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掌控自己的心情了。他恹恹地给镇灵少女道了歉,然后勉强自己迈开双腿,朝镜湖的方向走去。

 

......

 

果然如同艾尔海森预料的那样,在卡维下镜湖以前,他重新对这汪血染的湖泊施加了封印。荧绿色的元素力构成的结界将整个镜湖封死了,一点点魔神威压都没有泄露出来。然而似乎也仅限于此,镇灵所能驱使的力量似乎那股浓郁的死亡气息也无能为力,那根本就是超越了魔神这种存在本身的力量。

 

然而艾尔海森已经没有力气去分析这股死亡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由什么构成了。他来镜湖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对水体取样。妮露本想替代他去做这一工作,却被艾尔海森严词拒绝了。人类少年顶着胃里持续翻腾的恶心去恶臭的湖泊边取了一小瓢湖水回来,然后在离岸稍远的地方开始用随身携带的纯净饮用水稀释它。

 

初时,这些湖水散发着严重的,带着腐败气息的恶臭味,其味道之重不似自然环境中的拥有自净功能的水体,反倒像是泡了十几年臭鱼烂虾的死水。

 

但是,当干净的水和血一样粘稠的湖水达到一定比例以后,异变发生了。

 

随着液体的稀释,原本血红的湖水逐渐变成了艳丽的玫色,恶臭也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其中散发出的,某种诡异而熟悉的香味。妮露只是凑近略闻了一些,身形就因为眩晕摇晃了起来,艾尔海森飞快地将盛水的瓶口捂上,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冷酷与愤怒。

 

妮露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这个香味,不是塔尼特人的镇灵迷药吗?为什么镜湖里会有塔尼特人的迷药。”

 

“你问反了,妮露小姐。”艾尔海森低低地冷笑起来,神情讽刺,“你应该问,为什么塔尼特人的镇灵迷药,来自镜湖。”

 

艾尔海森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发寒,但也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过度的绝望与愤怒几乎吞噬了一切,人类少年冷声道:“我们回村去,这次就算要动用武力也要从他们嘴里撬出真相。”

 

然而巴赫拉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回归,还不等艾尔海森和妮露进入扎莱村,一群扎莱村民就挡在了他们回归路上。

 

他们一个个手持着火把,面上写满了麻木,不像是人,更像一团团没有自主意识的鬼火。在这些村民的簇拥下,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扎莱村存在巴赫拉姆走了过来。他们聚集在村口,仿佛一群于沙海中迷失了灵魂的幽灵。

 

艾尔海森强忍着内心的怒火,质问道:“乌萨人,你们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什么镜湖里的水会是针对镇灵的迷药。”

 

巴赫拉姆目光闪躲,支支吾吾道:“.....我们对此并不知情。”

 

看着这帮乌萨人蒙昧无知的嘴脸,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艾尔海森心底泛了起来,他强忍着内心深处呕吐的欲望,冷笑了起来。

 

“你们不知情?那我帮你们知情如何?”

 

“根据镇灵[图书馆]中遗留的历史记录所载,在久远的过去,须弥达成三王共治的和平以前,黄金的国土上也曾有残暴的魔神肆虐。彼时花神不忍百姓受苦,联合其眷属镇灵,于千壑沙地诛杀魔神。”


“然而魔神虽然身陨,其残渣却怀揣着对花神与镇灵的永恒怨恨,被封印在了千壑沙地各处。镇灵的历史中并没有记载各个碎片的详细位置,但我肯定,镜湖就是其中一处。”

 

“魔神残渣虽然力量强悍,但经历数百载光阴后,本也不足为惧——直到一年多以前,你们这些乌萨人,在三运河之地发掘金矿之时,误触了一处封印。也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考量,竟对大封进行了血祭,唤醒了沉眠于此的魔神怨念,由此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魔神残渣藉由血祭之力逐渐恢复,刚开始还只是向你们讨要肉食,牲畜,但很快就上升到人类活祭品。而你们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不断委屈求全,一再忍让,最后却令那畜生由原先懵懂模糊的意识,发展成了如今的模样。”

 

“它重新回忆起了自己的死亡,回忆起了对花神和镇灵的恨意。然而如今黄金的梦土之上再没有花神的气息,于是它就把主意打上了镇灵。魔神残渣怀揣着对昔日旧敌的怨恨,污染了三运河的水系,并勒令你们必须为他诱骗来强大的元素力持有者,在吞噬掉最初前来的几个镇灵和冒险家之后,它的力量一定是又恢复了,直接令镇灵的猛毒污染了土壤,浸入地下水系,由此整个千壑沙地的水循环逐渐被污染,被封于构装体内的镇灵们来不及呼救就陷入了昏迷,而你们,却依旧为了苟且偷生继续在千壑沙地散布谣言,诱使更多的镇灵来此,试图以牺牲平息魔神的怨愤。”

 

“你们明知道镇灵是来帮你们的,明知道魔神才是害你们的。但是为了苟活下去,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镜湖之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还是诱骗了一个又一个好心前来帮助你们的镇灵。你们明知道不解决魔神一切都是饮鸩止渴,但是还是这么做了,因为花神已死,赤王闭关,沙漠里没有任何生灵能说有把握处理掉魔神残渣,对你们来说,每死一位镇灵,起码就能多活得片刻的安宁。”

 

艾尔海森惨白的脸上有熊熊的怒火在燃烧。而巴赫拉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他从未低估眼前这个人类少年的聪慧,但也未曾料想仅仅凭借在扎莱村获取的这么一点碎片信息,艾尔海森就能把事实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妮露择彻底呆住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忽然袭击了她。红发的女孩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双亲才千里迢迢从雨林赶来沙漠,见识到镜湖的情况后,她本已经做好了自己父母在与魔神的英勇战斗中丧失性命的准备,但如今的事实却是她唯独不能接受的一种。

 

为众人抱薪者,本不该冻毙于风雪。

 

妮露声音里不可抑制地带上了哭腔,她不可置信地问:“艾尔海森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巴赫拉姆先生?我父亲是那样的相信您,他说自己虽然已经离开沙漠很多年了,但是永远都是乌萨人,如果家乡有难一定会出手相助......还有我的母亲,她不过是想履行自己身为花神眷属的责任.....为什么?”

 

巴赫拉姆没有说话,但有时候,无言就是最好的答复。

 

妮露失声痛哭了起来。

 

艾尔海森同情地看了半镇灵少女一眼,但他如今自顾不暇,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任何人了。他直接了当地拔出木剑,指着巴赫拉姆问道:

 

“......你们的那个矿井在哪?带我过去,卡维只下去了一天不到,说不定还没深入核心区.....对,没错,现在一定还来得及。”

 

艾尔海森的语末已经十足颤抖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一切都来得及,但事到如今,人类少年也只得如此相信。

 

然而巴赫拉姆依旧是沉默着,不仅如此,其他乌萨人也都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艾尔海森怒了,他直接上前一把拎起巴赫拉姆的衣领,把自己的木刀架上了这个乌萨人的脖子。

 

“够了!给我张嘴!我可没有卡维的好脾气!要是耽误了时机,不用等魔神复苏死亡席卷沙漠,我现在就提前送你们这一村愚昧的混蛋下地狱。”

 

他气得嘴唇发紫,唇瓣都在颤抖,然而巴赫拉姆却低声啜泣了起来。这个瘦弱得仿佛一个鬼影的老男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究竟是哭还是在笑,声音里既是哽咽也是讽刺。


艾尔海森听到巴赫拉姆颤抖着说:“够了?够了!我看了够了的是你,艾尔海森大人,你指责我们愚昧,难道你自己不傲慢吗?你凭借着从镇灵那里得到的知识,在这里洋洋自得,能以为镇灵们会感知不到自己昔日敌人的气息吗?我承认,我们是隐瞒了部分事实,可所有的镇灵,他们是自愿为扎莱村献身的!”

 

“是的,我们愚昧!我们无知!可是我们已经为此品尝了苦果了!花神大人在天有灵,已经见证了我们的困难,我们的悔意。正是因此她才源源不断地派出了镇灵为我们消解灾难不是吗?!这是命运的指引!你指责我们愚昧!难道你自己不僭越吗?!以区区一介人类之身,妄图干涉神明之事,你这个狂妄的疯子!”

 

“千壑沙地一切生灵的都是花神的意志,而所有妄图违逆命运之人注定会受到惩罚,我们没有谋害任何人,我们只是顺从了命运!”

 

“卡维大人早就知道底下有什么,他还是坚持下去了,还嘱咐我们不得向你透露任何消息。他说如果他活着回来,那么千壑沙地之灾立解,如果他回不来,那么起码三运河之地依旧能获得片刻的安宁!这是神明的仁德,卡维大人即是花神对于沙漠民的恩赐,但你看看你,都在说些什么混账话!”


巴赫拉姆厉声尖叫道:“你连神之眼都没有,就敢在这里对镇灵大人的决定指手画脚?你还说你要下去?我倒想问问你真的去了镜湖能干什么?镇灵大人说了,你身体比普通人还要敏感脆弱,是受到一点点魔神威压就吐血昏迷了的废物,你下去也不过是给那位大人添乱罢了!你现在还要威胁想杀了我们?不知道那位大人知道自己的信徒是这样残暴的疯子,会做何感想。”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艾尔海森依旧被这帮沙漠敏的愚昧震惊了。他完全没想到,他们丝毫不会去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将卡维当成了花神派来的救世主。


乌萨人的逻辑过于理所应当,以至于艾尔海森头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类是如斯懦弱却又疯狂的生物,会为自己的苟且偷生不择手段,并未自己的一切卑劣寻找合适的理由。

 

但与此同时,真正击溃他心灵的却是卡维的抉择。

 

“.....原来卡维一切都知道。”


艾尔海森茫然地想:“他没有受骗,明知道会有危险还是下去,抛下我一个人。他宁愿呆在这里救这些人,也不肯陪我回梅赫拉克之庭去?”

 

某一刻,艾尔海森心底甚至萌生了恨意。他在恨为什么卡维是镇灵,为什么卡维是魔神,为什么他生来就要担负热爱人类的天性,以及为什么他明明如此爱着人类,却不肯施舍半分爱意与自己。

 

人类少年当然知道自己的恨意是可笑的,幼稚的,充满妒意的。毕竟卡维如果不在意他,必不会如此冒进地下镜湖解决魔神。


可镇灵的感情总是如此强硬而不容拒绝,卡维也从来都不过问他的心情,只是一味地赐予好意。


但说到底卡维为什么要考虑他的心情呢,神明与信徒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单方面的赐予。是他单方面产生了僭越之心,试图从感情上跨越某堵高墙。


他又不是卡维的任何人,本没有资格向他要求任何事情。

 

一瞬之间艾尔海森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唱独角戏的小丑,支撑着他还站在这里的力量几乎在瞬间消失了,他踉跄一下,几乎摔倒在地。

 

他再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卡维是个神明。但更可悲的是,即使如此,他依旧炽烈而绝望地爱着卡维。


艾尔海森眼神空洞:“.....少拿卡维来压我。他归他,我归我。既然他是知道这里的危险还下去的,说明他有自己的计划。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思跟下去。但你们就祈祷他平安归来吧,否则这里没人可以拦住我,就是杀了你们全部人我也要下去。”

 

他的语气是那样死寂一般冷静,然而巴赫拉姆已经完全觉察到了,艾尔海森的状态比那些胡言乱语的疯子更可怕。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令他显得更疯狂了。


在随后的几天里,艾尔海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没有做出任何试着下镜湖一类的行径,甚至没有打听通往镜湖深处的通道究竟在哪里。


然而即便如此,在察觉艾尔海森完全是一个疯子之后,巴赫拉姆明显派了不少人过来盯梢,以免艾尔海森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艾尔海森对此漠然无视,他只是每天喝完药之后就来到镜湖边平静地等着,双目无光地注视着那汪吞噬了无数镇灵的湖泊。

 

妮露很担心他的状况,但是事到如今她自己也自顾不暇了,关于镜湖的真相一刻不停地折磨着这个女孩。一面出于理智,她知道绝不能让艾尔海森下镜湖去,但另一方面,感性令她始终挂念着她母亲的生死,她太渴求一个确定的答案了,甚至希望艾尔海森能够下镜湖去救救镇灵们,明明艾尔海森不过是一个脆弱的人类。但事到如今,扎莱村里似乎也没有别人能够依靠了。

 

巴赫拉姆似乎觉得愧对于妮露,在次日郑重其事地道了歉,并一再嘱托妮露一定要看住艾尔海森以免多生事端。然而妮露对此漠然而抗拒,不愿再相信任何乌萨人,但她还记得于卡维的约定,每天往返于破旧土屋和镜湖之间,给艾尔海森送点吃的东西,看住他不做什么过激的事。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三天就这么过去,镜湖一切如常,似乎无事发生。

 

卡维下镜湖的第四天的时候,镜湖附近的死亡气息和魔神威压甚至都被压制到了最低,这是前所未有的。


扎莱村里的乌萨人察觉到了这一改变,甚至已经提前庆祝神明的胜利。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湖水里粘稠的血液不再沸腾,恶臭的气息也逐渐削弱,湖岸边甚至开始冒出一点点青草,艾尔海森注视着镜湖的目光也略微柔和了一点,悬着的心似乎终于能略微放下一丝一毫。


然而卡维并没有上来,意识到这一点,艾尔海森的心底升起不详的预感。


在焦灼地苦等一天之后,卡维下镜湖第五天,血红的湖水再次沸腾了起来,其下传来了某种远古凶兽的巨大吼叫。


艾尔海森的心也随之彻底沉了下去。

 

到了第六天,因为镜湖情况的恶化,乌萨人原本欢庆的行为骤然停止了。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之中。艾尔海森的心则已经完全陷入了某种死寂,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什某种疯狂的火焰灼烧了,眼前的一切现实都对他不再重要起来。


终于,于第六日的深夜,在所有人陷入睡眠之际,艾尔海森独自拿了剑,按照自己几日收集的线索,走到了镜湖深处魔神巢穴的入口处。

 

一路上他都没受到什么阻碍,这些乌萨人似乎因为过度惶惶不可终日,终于连洞口都无人看管了。只是在他准备独自下去的时候,红发半镇灵少女顶着自己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山穴的关口。

 

妮露小声说:“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冲动行事的。”



TBC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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