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鸟

🐱🐹不拆不逆

【维海】永恒伊甸-18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私设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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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的镇灵少女顶着红肿的眼睛,牢牢挡在艾尔海森的去路上,小声道:“艾尔海森先生,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冲动行事的。”

 

艾尔海森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妮露会来阻拦自己,因此神情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惊讶。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妮露小姐,我也知道,你有七成以上的概率会来阻拦我。”

 

“不是七成,是十成。因为我不可能让您这样去送死,艾尔海森先生。”

 

妮露的声线里还带着因为这几天来长期哭泣而造成的气音和沙哑,可是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决,这一个月地狱一般的经历令她被迫成长和成熟了。

 

少女坚定道:“我的父母大概已经死在了镜湖之下,如今卡维大人说不定也出事了。在如今的扎莱村,只有艾尔海森先生您还是我的朋友,或者说家人,所以我一定要保护您。”

 

“您是一个理智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镜湖下的危险。且不论其下嗜血的魔神残渣,我无意冒犯,但您终究这是一个普通人类。下镜湖您之后要如何面对魔神威压?卡维大人的确把大部分威压用封印锁住了,可是越深入镜湖,封印就越弱,威压必定会越强烈。您当然能清醒着下去,但镜湖之底那么大,如果您在底下没有及时找到卡维大人,或是卡维大人出了什么事,您要怎么回来?”

 

少女的声线微微颤抖,她虽然用的是问句,但从她早已明白了艾尔海森的抉择。以人类少年的聪慧,断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些东西,艾尔海森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如果卡维出事,那么他也同样一去不回的准备。

 

他已经拿好了通往死亡的单行票,仅仅是为了去确认一眼自己神明的生死。仅仅想到这里就令妮露心底泛上了无尽的酸楚,艾尔海森和卡维的情况令她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也是这般,接二连三,犹如飞蛾扑火般消失在了镜湖里。

 

“问题的答案您也不必回复我,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

 

妮露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配剑,双手有些颤抖地握住,她强硬道:“就算动用武力我也会强行把你留在这里的。”

 

红发的少女自己都没想到,进入扎莱村以来,第一次使用武器居然是对着艾尔海森。但是她不能辜负卡维的交代,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艾尔海森拿自己的命去送死。换作以前这种强硬的决定是妮露想也不敢想的,可如今她别无选择。

 

然而艾尔海森只是看了妮露一眼,依旧是一副根本不打算和她进行任何商量的神情。如果这里光线稍好一点,妮露就会发现艾尔海森的脸苍白的可怕,细密的冷汗早已爬满了他的额头。

 

这天艾尔海森虽然一直还在吃药,但在第六天镜湖暴动之后,卡维原先给他调配的那些药物基本上全部失灵了,灰色的鳞片彻底爬满了他的胸口和脊背,他的五感都大幅下降,比如现在,他都很难听清妮露的每一个字,只能大致依靠少女的神情加上部分词语推断出全句来。


死亡已经逼近了他,然而艾尔海森的神色却是该死的平静,他已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毫不在乎了,那双翡翠的义眼里与其说是淡然,不如说是某种绝望的死寂。

 

他望着妮露半晌没有说话,旋即低下头去自己的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妮露还以为艾尔海森要找把匕首出来与自己打一架,隐隐约约有点紧张,她从来没有真正战斗过,即便艾尔海森已经病得很厉害,她还有水元素神之眼,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毫发无伤地将艾尔海森拿下。

 

毕竟眼前艾尔海森的神情是那样坚决且一意孤行,妮露总觉得,一场战斗似乎难以避免。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艾尔海森翻找了半天,没有掏出匕首或者任何攻击的物品,反倒是拿出了一张有点发黄的牛皮卷,上面有羽毛笔书写后留下的痕迹。

 

艾尔海森将那张纸递给妮露,淡淡道:“麻烦你看看,上面的发音对不对得上,毕竟我也就听你唱过一次,记忆难免模糊,正好你在这里,我再确认一遍。”

 

妮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展开愣住了,她心里一度冒起好多个问号,甚至怀疑艾尔海森是否在这牛皮卷动了什么手脚,比如涂了迷药什么的想要放倒自己,可是看着艾尔海森坦然的神色却又觉得不像。

 

红发少女犹豫了好久才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接过了那张牛皮卷。结果那就只是一张纸而已,上面以镇灵的文字写就了一首歌的歌词,并简单记录了曲调。

 

“镇灵情歌?”妮露茫然地喃喃道,“文字和曲调都是对的,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艾尔海森要让自己确认这样一首歌?

 

妮露在迷茫中抬头,正好对上了艾尔海森嘴角那抹苦涩而悲伤的笑容,人类少年仿佛提起一件不寻常的小事一般,和妮露说:

 

“妮露小姐,其实在卡维下镜湖那天,我向他告白,然后被拒绝了。”

 

虽然不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和自己说这个,但这极其冲击性的消息令妮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震惊地说:“这怎么可能?我母亲谱就的歌曲未曾有一次出错过,而镇灵又是对自己的感情最忠诚最炽烈的种族,卡维大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又怎么可能拒绝你的告白。”

 

“我也不知道。”艾尔海森低声道,“因为不管镇灵情歌是否出错,我能感觉到,卡维多多少少还有有一点喜欢我的,或许因为镇灵寿命太长而导致感情变得迟钝,可他根本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心情的家伙,又好几次我都察觉到了,他的眼中分明跳动着和我一样的感情。”


“但他确实拒绝我了。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神明和信徒之间不应该有如此不洁的关系,又或者说他还隐瞒了我一些别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他拒绝我是既定的事实,而我在过去的几天里其实非常生气,生气卡维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告白,生气他为什么抛下我一意孤行下镜湖去,哪怕不喜欢我,我们这么多年相处的关系在这里,他甚至不肯听一下我的建议吗?”

 

妮露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低声劝慰道:“艾尔海森先生......”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人类少年眼中却未见多少愤懑情绪,艾尔海森只是空洞地继续道:“然而就在今天镜湖气息重新爆发的那一刻,我想通了,我不在乎卡维喜不喜欢我,他只要活着就好。他是所见过最温暖的太阳,不应该因为愚昧的人死在这样肮脏又卑劣的地方,所以我要下去救他。”

 

“我不了解魔神的力量,但我了解卡维。他虽然仁善却并不莽撞,说自己有把握解决,应该是真的有把握,如今镜湖重新暴动,我更倾向于是他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被困在了哪里,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虽然卡维拒绝了我,但从那天的反应来看,他的确是对镇灵的歌声有感应的。我下去镜湖之后会用镇灵的歌声去找他,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这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艾尔海森在以最平静的语气陈述最冒进的计划。

 

这个所谓计划的可行性,实际上就是将一切的可能性都赌在卡维还活着的这一假想上,丝毫不去思考如果镇灵已经出现意外艾尔海森他自己应该怎么办。

 

妮露被人类少年眼中的疯狂震惊了,喃喃道:“您疯了,您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赌博。”

 

“这不是赌博,妮露小姐。”


艾尔海森嘴角牵起一抹死寂的微笑,“也许这在你们看来是疯狂的,但这对我来说不是赌博,而是唯一的路。事到如今我还能期待的事情只剩下两件,其一是陪他下去一起死,其二是期待那一丝命运的眷顾。......在镇灵的[图书馆]里曾经这样记录着,[当人的愿望足够强烈时,神的视线也会为他投下],我拥有如此狂妄的愿望,不知能否从天空岛换取一枚神之眼?倘若我也拥有神之眼的力量,这计划成功的概率也许就更高了。”

 

“......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妮露痛苦地呢喃道,“您所谓的计划就是期待奇迹发生吗?”

 

“当人处于绝望之时,寄情于奇迹似乎也无可厚非。我再怎么样,也是不过是万千人类中的一个,也会有绝望的那一刻,当然会期待奇迹。”

 

艾尔海森平静道:“而且我说了,这不是赌博,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卡维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是他给了我新的人生,因此我欠他一条性命。如果这就是命运,那就是我该偿还的时候。这就是我的所有打算,我说完了。”

 

人类少年最终疲惫地叹了口气:“老实说,和你说这些不是我的风格,但我现在真的没力气和你战斗了,妮露小姐。如果能说服你是最好的。我身上的灰鳞恶化的很严重,也没什么力气了,如果你还阻止我,那我就只能回扎莱村去,但我会拒绝继续服药,最后下场无非也是死而已。与其我在扎莱村里无意义地病死,不如让我下镜湖去搏一个可能性,这是非常简单的比较题,不是吗?”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但是根本无法拒绝的威胁,当一个人将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压上天平时,你便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阻拦他了。


红发的少女苦涩地笑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剑。

 

妮露低声道:“.....我......我能做的不多,但如果之后有扎莱人过来捣乱,我会为您守住这口井,我偶尔也.....想要相信奇迹。”

 

“一定会的。”艾尔海森如是说,冲她露出了一个虚幻的笑容。

 

.....

 

废弃水井之下的路异常崎岖,艾尔海森沿着山穴一路前进,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更加浓厚的死亡气息。

 

只有来到这里,艾尔海森才真正体会到自己身为人类的渺小,之前设想的因为自己对卡维强烈的拯救愿望而获得神之眼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根本没有出现。相反,因为主人状态的异常,卡维原先设置来压抑魔神威压的封印还松动了,魔神威压断断续续地从洞穴最深处散发出来。艾尔海森前进还不到几百米,就咳血了十次有余。

 

人类少年既是无奈又是自嘲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心想:“人类果然是狂妄又自大的生物。为什么会如此傲慢地觉得,神明一定要眷顾自己呢?”

 

不管是渴求来自卡维的爱也好,还是妄图以自身卑微的愿望获取神之眼也好。

 

艾尔海森甚至自嘲地想,他明明如此频繁地在心中嘲讽甚至看不起那些迷信着已逝神明的沙漠百姓,可从如今看来,最疯狂的人类个体,或许正是名为艾尔海森的人类也说不定。

 

命运令他自坠入爱河之际便不得不踏上了这样一条狂妄的道路,自此再也不能回头。天赋的理性与智慧如今正为了感性熊熊燃烧,带领他走上如是一条几乎可称自毁的道路,然而艾尔海森并不后悔。

 

“卡维,等着我。”艾尔海森想,“......我会救出你的。”

 

艾尔海森沿着枯井下的通路走了很久。

 

愈是靠近镜湖之底,那诡异的死亡气息与间断袭来的魔神威压就对艾尔海森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压力。万幸的是人类少年提早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随身的包裹中携带了大量含止痛和麻醉成分的药草几乎是随时进行吞服,以避免自己因为疼痛走不下去。

 

然而万事都是有弊端的,如是饮鸩止渴的吃法注定让他的身体负担急剧增大,到他力竭而死之前时间非常有限,在那之前,他必须找到卡维。

 

因此,在深入到山穴腹地之后,艾尔海森几乎没有休息,他强迫着自己抛却了脑海内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转而试图回忆自己曾经在梅赫拉克之庭里与镇灵相处的回忆,开始以一种轻盈而宁静的频率哼唱镇灵的曲调。

 

因为尚未曾有过心动之人,妮露其实从未真正吟唱过这首歌曲。因此红发少女所不知道的是,她母亲谱写的这首歌曲不止能令心意相通的镇灵获知彼此的感情,甚至能通过意识空间进行一定的情绪共享。

 

艾尔海森浅浅哼了几遍,隐隐约约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了一团白光。那个光团的气息有些微弱,仿佛被什么封印了,但散发出的温和气场是那样熟悉,在冥冥中回应了他的歌声,指引了他应该前进的方向。

 

人类少年在几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就是他的神明,尽管已经疲惫到没法笑出来,但骤然知道卡维果然还活着的喜悦还是充斥了他的心头。

 

艾尔海森循着光团在意识空间内传递来的大致方向望去,发现那里乃是一条充满腥味和腐败气息的赤红水道,散发出极度的危险气息。


光是入口的浅滩处,那和镜湖如出一辙,不,甚至比那更加浓郁的血红污水就泡着几只赤鹫的遗体。昔日不可一世的沙漠巨禽如今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悄然死去,尸体接触着水面的地方被腐蚀出了森森白骨,昭示着水体的强烈腐蚀性。狭小的水道旁只有一条犹如羊肠小道般狭窄且断断续续的落脚点,蜿蜒延伸至洞穴深处。走在这样狭窄的路上,万一失足落下去,必定会落得被毒水腐蚀肌肤的下场。

 

但艾尔海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踏上了那条通往不详洞穴深处的路。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卡维在某处等着他。

 

然而越往深处走,艾尔海森越察觉到这个地方的妖异与不详。赤红水道里沸腾着带有腐蚀性的血水,洞穴的山壁呈现诡异的暗红,摸上去手感隐隐有些柔软。而且不知是不是人类少年的错觉,他总疑心这座山是活的,原本应该恒常不变的磐岩似乎在以一种极低的频率进行不明显的蠕动。

 

一个猜想隐隐浮现在了艾尔海森脑海里,他强迫自己加快脚步继续深入,然而越是进入镜湖深处,双眼所见一切便越让艾尔海森感到心惊。

 

赤红的水道最开始十分狭窄,沸腾的血水里所浸泡的也无非是一些野兽和魔物的尸体。然后在艾尔海森前进了数百米之后,视线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眼前所见一下子从仅仅可容纳两三人的甬道,变成宛如山洞一样的巨大巢穴。

 

黑色的藤蔓仿佛蛛丝一样在赤红的山穴里纵横蔓延,地下水流从四面八方与中心的血色湖泊纵横贯连,沸腾的血水中里面泡着各式各样的白骨以及未腐烂殆尽的尸体,甚至还有虚弱的活物依旧在挣扎。

 

艾尔海森仅仅扫了一眼,便从中辨认出起码七八种强悍的魔物。不,不止如此,人类少年甚至看到了雪白的人骨,暴露在空气的部分还明显挂着象征着冒险者的衣饰碎片。还有显然生前是镇灵的生物,被黑色的藤蔓死死地纠缠着,困于牢笼里,活活地被拽进湖里慢慢腐蚀而死。其证据就是那双不甘地从牢笼里探出来的手,即便已经干枯了,依旧在诉说自己的愤恨。

 

这镜湖之底所谓魔神残渣盘踞的巢穴,根本是某位曾经肆虐于沙海的残暴而伟大的生灵鲜活的胃。

 

赤红的山壁是它的食道,暗红的山穴是它的胃袋,而那散发出可令镇灵狂暴失智香味的鲜红液体,正是它强腐蚀性的胃酸。


这一汪剧毒的液体随着一年多以前魔神残渣的苏醒,向上贯通了污染了乌萨人的镜湖和三运河之源,向下则入侵了达马山的地下水,源源不断又逃无可逃的猛毒令整个永恒绿洲内维系水源净化与流转的镇灵都陷入了沉默。然而即使如此,魔神残渣仍不满意。


已经丧失了一切知能的伟大生灵遵循着仅剩的仇恨,本能追逐着昔日仇敌镇灵的性命。

 

就在艾尔海森停下来喘息之际,骤然间,地动山摇,先前白天听到的巨兽吼声再次出现了,这次因为艾尔海森就在此地,更显得震耳欲聋,艾尔海森踉跄了一下,没有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面色苍白,突然察觉到,这根本不是什么巨兽沉闷的吼叫,而是魔神的胃部蠕动发出的痉挛声。

 

某种植物藤蔓断裂的声音从山穴的天顶之上传来,人类少年抬眼望去,瞳孔旋即因为惊惧而猛缩。

 

山穴的穹顶之上——或者说魔神的胃壁高处,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个又一个黑荆棘组成的牢笼,里面困着大量奄奄一息的或魔物或其他强大生灵。这些看似干枯的黑色带刺的藤蔓根本就是活物,是魔神的一部分。

 

艾尔海森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巨大的圣骸毒蝎被困于黑色荆棘组成的密不透风的牢笼里,被从胃壁的边缘运到穹顶中央,然后狠狠摔下,毒蝎全程都在疯狂挣扎,并且发出凄厉的哀嚎,然而一切都是无用的,那黑色藤蔓锁死了魔物的所有动作,沸腾的血水吞没了一切挣扎。

 

魔神在“进食”。

 

意识到这一点后,恐惧再度盘踞了艾尔海森的心。他颤抖着地上爬起来,低声道:“卡维.....卡维在哪里,必须赶快——”

 

虽然不知道卡维在于魔神残渣的战斗中发生了什么,但从目前山穴里的情形来看,镇灵大概率被封印进了某个黑色荆棘构成的牢笼里。否则艾尔海森藉由镇灵之歌构成的意识空间看到的那个白色光团气息不会这么微弱,在魔神“进食”掉镇灵之前,艾尔海森要将他救出来。

 

人类的少年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的弱小。在攀登山壁去往最高处的牢笼平台时,他忽而察觉到,正因为自己不过一介寻常的人类才能平安无事地抵达镜湖的最深处。

 

那些黑色藤蔓比他想的更有攻击性,更嗜血,之前似乎是因为艾尔海森的气息太过弱小才没有注意到他。当艾尔海森因为攀爬山壁划破了手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些细小的荆棘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几乎立即顺着艾尔海森攀岩的手缠上了他的右臂。正在进行攀爬的艾尔海森根本无力反抗,藤蔓很快就攀上了他的肩头,锋利的荆棘刺穿了他柔软的右耳耳膜,鲜血顿时溅射了出来。

 

艾尔海森发出一声痛苦低吟,他的整个世界骤然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无声的恐惧在瞬间席卷了艾尔海森,却不是为自己丧失的听力。


艾尔海森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在想:“出问题了.....如果失去听觉,我就没有办法确认镇灵的曲调是否正确了。”

 

所幸在意识空间里,那团微弱的白光依旧在对艾尔海森的歌声进行回应,证明艾尔海森的曲调没有出错。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再不敢停下口中的歌声,只能利用一遍遍无休止的重复歌唱来形成肌肉记忆,以此维持曲调的正确性。

 

他仿佛一个癫狂的信徒,孤身吟唱着世间唯有一人明晓的圣歌,独自走在为神明献祭的道路上。


黑色的荆棘刺破了他的耳膜,正紧紧地咬着他脆弱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吸血,之前服用的止疼以及麻醉药剂的时效逐渐过了,剧烈的疼痛伴随着一股股令人犯恶心的死亡气息再次开始冲击艾尔海森的大脑,然而人类少年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一切,只是忍着眼前一波波涌来的黑暗用匕首逐个荆棘牢笼的缝隙,查看其中的生物。

 

他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然而卡维还没有找到。

 

“卡维.....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我玩捉迷藏。”艾尔海森绝望地想,“......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他麻木而机械地重复着镇灵的曲调,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彻底聋了,或是因为长期的疲惫致使对镇灵曲调的肌肉记忆出了错。人类少年与镇灵之间藉由意识空间里而存在的唯一一丝联系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就在艾尔海森彻底绝望之际,不远处有个黑色的茧亮了起来,与此同时,艾尔海森的宝石义眼开始散发出温暖的热度。

 

是镇灵同源力量的共鸣。

 

拥有光明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艾尔海森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瞎子,而自己的宝石义眼也不止是结构精密的机械,卡维曾往那精心打磨的水种翡翠里面注入了大量属于自己的元素力,这才让这双眼睛成功地运转起来。

 

他们曾因着双眼睛而缔结神明与信徒的誓约,艾尔海森的人生因此得到了改变。未曾想事到如今,又是这双眼睛拯救了卡维。

 

艾尔海森拖着自己的身子朝发光的茧的方向走了过去,又用匕首撬开了一丝荆棘牢笼的缝隙。虽然那牢不透风的荆棘只是被撬开一瞬间就又光速回复了原状,仅仅是一刹那的注视,也注意让艾尔海森松了一口气。

 

明明时间只过去了一周不到而已,然而这不过六天的时间对艾尔海森来说恍若隔世。金发的镇灵安静地卧于黑色的茧中,昔日艳丽而端方的面容似乎因为连天的战斗而略显颓败,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因为失血变得苍白,但即使如此,他胸口依旧有微微的起伏,口鼻处依旧有浅淡的呼吸。

 

卡维还活着。

 

知道了这一点的艾尔海森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因为过度的疲惫再也握不住匕首,“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也再控制不住自己发软的身体,在卡维的茧面前慢慢躬身滑坐了下去。



TBC







下章或下下章会给海哥发神之眼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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