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鸟

🐱🐹不拆不逆

【维海】浪漫主义者和他的猫塑男友

*偶尔回到自己舒适区写一点原著向小甜饼

*原著基础+我流理解部分改编,有捏造,意识流猫猫1w6一发完,含有部分内鬼透露的3.6下半卡维背景故事,慎入



 卡维的男朋友是只猫。

 

1

 

艾尔海森来到兰巴德酒馆的时候,他亲爱的学长卡维正在酒馆里发酒疯。

 

面容姣好的大建筑师喝了个烂醉,那艳丽的脸被酒精晕的通红。


卡维显然喝嗨了,非常没有形象地一只手揽着酒馆招待小哥埃尔凡,一只脚踏在酒馆的吧台上,振臂向整个夜场高呼:“嘿!大家!听我说,我养了一只超帅气超可爱的猫!”

 

酒馆招待埃尔凡显然很无奈,一脸尬笑地推拒着这位烂醉如泥的客人,就差开摆说:“啊对对对”了。看到艾尔海森走进来,埃尔凡眼睛里几乎泛出了带星星的泪花,满脸只写着一句话:“管管你家卡维,救救酒馆。”

 

艾尔海森无声地叹了口气。

 

须弥的大书记官冷着一张脸走到吧台前,双手环胸,冷淡地看向那个醉鬼,嫌弃道:“学长,别发疯了,再这样下去,明天你丢脸的事迹就该传遍整个须弥了。”

 

卡维醉得厉害,他听到有人喊自己,俯下头去盯着艾尔海森看,好半天他才认出了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卡维那张精致却迷茫的脸在一瞬间露出了一个极其瑰丽的微笑。

 

艾尔海森被他的眼神注视得心头颤抖了一下,刚要咳嗽说点什么,这个酒鬼嘴里蔷薇酒的芬芳气息就喷吐到了他的脸上。

 

卡维一把拽住了艾尔海森的胳膊,举起大书记官的手冲整个酒馆大喊:“大家看,这是我家猫!可爱吧!”

 

夜场里饮酒的众人顿时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艾尔海森心头那点旖旎瞬间消失不见,他的脸立即黑了,一个手刀打上了卡维的后脑(危险动作,请勿尝试),冷漠道:“少给我在这丢人现眼了,快滚回家。”

 

......

 

“艾尔海森,你好凶啊......”

 

虽然一个手刀给卡维打得半晕不晕,但拖着这个醉鬼回家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到了艾尔海森身上。他垮着一张代理贤者加班脸,老大不乐意地把用自己的肩膀架起卡维的半边身子,把他拖着往家的方向走。

 

艾尔海森心情不好,脾气更不好,因此拖拽的动作可说不上温柔。醉鬼卡维哭兮兮地趴在他肩膀上,微弱地抗议道:“你不能更温柔一点吗?!”

 

“我也偶尔希望学长你有点自知之明,在发酒疯给别人添麻烦之后不要要求有的没的。”


艾尔海森冷漠地说,“在酒馆喝到半夜不回家让好心来接你的学弟给你结账就算了,还发什么酒疯到处喊家里有猫。卡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点猫毛过敏吧。”

 

即使脑子快被酒精泡发了,卡维依旧心虚地意识到艾尔海森说的非常有道理。但醉鬼往往就是有不讲道理的权利,卡维厚着脸皮在自家学弟颈窝里蹭来蹭去,撒娇道:


“我不管,我就想养一只猫。你个知论派木头懂什么?每个浪漫主义者都应该有一只猫。我就要养猫!艾尔海森,给我买猫!”

 

艾尔海森淡淡道:“我拒绝,而且别蹭我,蹭我我就把你丢路边。”

 

“我就要养猫!艾尔海森,不能买的话我们捡一只回去也行啊,你看路边那只灰猫不就很可爱吗?那绿色的眼睛多像你啊。求你了艾尔海森,我们把它抱回去嘛,我会照顾它的。”

 

艾尔海森无语:“......别太荒谬,那是一个灰色的木质路灯,你醉得脑子都没了吗?卡维。”

 

“哦好吧。”卡维定睛一看,好像还真是小路灯,于是悻悻放弃,转而继续撒娇道:“那买一只嘛艾尔海森,买一只灰猫好不好,拜托你啦。”

 

“希望你什么时候经济独立到能自己酒馆买单再说这话。”

 

“我其实理论上是有钱的,只是暂时钱包是空的。等那个项目回款下来就好了!建筑工程回款周期长又不是我的错!”

 

艾尔海森一针见血地指出:“对于钱包是空的这种情况,正常人一般会称之为没钱。”

 

卡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继续醉鬼无理取闹:“那我不管,我要养猫,艾尔海森,给我买猫,我要一只绿眼睛的灰猫。”

 

艾尔海森于是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猫?你看我长得像不像猫。”

 

很快大书记官就后悔这么质问卡维了,因为这个懵懂的醉鬼停了下来,把住艾尔海森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认真地说:“像。”

 

艾尔海森脸色一黑,直接挂在自己身上的卡维的另一只手臂一甩,再顺手把自己学长腰间的钥匙捞走,头也不回地自己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2

 

在卡维还很小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听来了这样一个说法:“每一个幸福的人都应该有一只猫咪。”

 

诞生在这样一个由明论派的父亲和妙论派的母亲组成的温暖家庭里,在太幼小的年纪接触了浩瀚的星空和优雅的大地,以至于卡维过早地成为了一个浪漫主义者,从而对这毫无来由的流言深信不疑。

 

在小卡维的世界观里,他已经拥有了构成美好生活的几乎一切要素,书房里有趣的童话,唱片机里优雅的音乐,绚烂多彩的建筑绘本,还有风趣的父亲和浪漫的母亲组成的温暖家庭。

 

幼小的卡维对自己的幸福生活很满意,但他很贪心,想要获得幸福的完全体。

 

于是在他六岁生日那天,卡维向母亲提出要求,想要养一只猫猫。他那温柔的母亲有些讶然于儿子突如其来的对宠物的兴趣,但倒也没有拒绝,把小卡维带到了宠物店里。

 

在那里,卡维精挑细选了一只猫猫。

 

它有翠绿色的眼睛,柔软的灰色皮毛,在卡维怀里的时候虽然有点神色虽然有点抗拒,但是格外安静,慵懒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任由卡维亲抱。卡维一眼就看中了这猫猫高傲又叛逆的眼神和温顺柔软的本性,决定买下它。结果在付账的时候,卡维打了个喷嚏。

 

卡维的母亲看了他一眼,神色惊恐起来。

 

“卡维,你皮肤怎么红了?我的天,你抱着猫的手是不是也肿了?天哪,你怎么了?”

 

好像是红肿了,可是卡维特别喜欢这只猫,死抱着不撒手。他的母亲和宠物店的店主都吓到了,合起伙来慌慌忙忙把猫猫从卡维怀里抽走,然后飞快地带着幼小的孩童去健康之家看病。

 

“猫毛过敏。”

 

医生几乎飞快得出了不出意料的结论,然后补充道:“过敏得不算严重,不会危及生命,但不建议你们这种家庭养猫。”

 

卡维几乎是当场哭了起来。

 

“不,我想要猫。”幼小的卡维如是说,“每一个幸福的人都应该有一只猫,没有猫我就不能获得完全的幸福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卡维?只是你的体质不适合养猫而已,你仍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卡维的母亲有些讶然于儿子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浪漫主义言论,蹲下来哄了他好久才让卡维止住了眼泪,放弃了养猫的想法。然而即使是母亲的温柔细语也没能真正哄好卡维,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个浪漫主义过剩的孩子都沉浸于自己无法养猫的悲伤中。

 

他总觉得自己世界缺了一块拼图,变得不完美起来,事实也证明似乎真的如此。

 

很快,在某场比赛中,卡维的父亲失去了生命。

 

浪漫主义者那幸福的生活瞬间四散了,书架上的童话因为女主人的无心打扫逐渐变得凌乱,唱片机里再发不出优雅的音乐声音,原来温柔开朗的母亲变得敏感脆弱,手里握着画笔却再也绘制不出任何东西,在日复一日的垂泪中封闭了自己心,昔日温暖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

 

“抱歉,卡维,我必须离开这里。”卡维的母亲流着泪对他说,“留在这块伤心地令我无法呼吸。”

 

年幼的卡维像是一夜之中成长了一样,仿佛一个小大人一般在码头送别母亲,对她说:“没事的,您去吧,我一个人会好好的。”

 

他柔弱的母亲讶然于自己儿子突如其实的成熟,却也因此放下心来,就这样登上了船,有些决绝地离开了须弥。

 

然而卡维其实内心是极其茫然的,在母亲走后他一个人在码头坐了很久,思考为什么自己原本的幸福生活会变成这样。

 

直到码头的客船上下来旅游归家的一家三口,其中那个孩子怀里抱着一只猫,被自己父母像小王子一样簇拥着,一蹦一跳地从卡维面前走过,身上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哦,原来是这样。”卡维呆呆地心想,“因为我缺少一只猫咪。”

 

从那以后,卡维开始思考起有关“幸福”和“猫咪”的理论。

 

在他看来,养猫似乎是幸福的充分必要条件,反过来说,想要幸福,就必须拥有一只猫咪。而名为卡维的人类个体生来就是对猫咪过敏的体质,这是否意味着他生来就是和幸福绝缘的个体?

 

把父亲的死亡归罪于自己的浪漫主义少年时常陷入某种离奇的臆想,比如他逐渐开始认为猫咪其实有审判人类的权利。当猫猫靠近一个人时,如果他察觉这个人明明已经很幸福却过于贪心,就会令这个人过敏,以示这个人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这既是惩戒,又是警告。卡维认为在买猫的当日,愚昧的自己明明已经十足幸福,却仍旧贪心,惹怒了猫猫,以至于最后酿成了这样的结局。

 

对于母亲远离须弥的选择,卡维感到了理解,是他毁了母亲的幸福,自然应当受到惩罚。然而在卡维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自愿被负罪感折磨的同时,如此渴盼着救赎。

 

在他的世界观里,猫咪逐渐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那似乎是一个罪人去往幸福的通行证,是把他从被负罪感缠满的人生里拯救出来的唯一道具。

 

然而卡维的身体持续地对猫毛过敏着,他经常会投喂流浪猫,但每每都被漂浮在空气中的猫毛刺激得过敏。

 

3

 

“阿嚏,阿嚏。”

 

哪怕是进入教令院妙论派修习之后,卡维那喂猫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以至于妙论派都快传出什么古怪的学院怪谈了。


比如在半夜学院的后山会有奇怪的人影,一个喷嚏怪人会在这里召唤猫咪形态的凶兽,然后一边打阿嚏一边隔着小道向它们挥洒施咒用的豆子,并命令这些怪兽为他带回想要的讯息。

 

妙论派年幼的小学生们从不质疑是不是有人在半夜喂猫,毕竟如果碰到猫就打喷嚏那一定是猫毛过敏。世界上哪有猫毛过敏的大傻子天天半夜拖着一大袋猫粮辛辛苦苦爬到学院后山去喂猫,听那猫叫声似乎还老大不乐意,九成九不会让摸。

 

然而,卡·大傻子·维对喂猫这件事乐此不疲。

 

喂猫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像是喂猫,更像是赎罪,或者是在向猫猫祈求通往幸福的通行证。哪怕卡维的思想已经逐渐成熟且独立,知道流浪猫不可能有审判人命运的权力,他依旧像是从事着某个宗教仪式一样做着这件事情。

 

他渴望得到猫的认可,渴望被猫亲近。然而事实是即使卡维的身体状况允许,这些没良心的流浪猫也并不领他的情,往往吃完猫粮呲溜一下就跑了,完全不给卡维触摸的机会。好几次卡维几乎是全副武装地带着口罩手套和围巾来,就是想趁着猫猫吃粮的时候撸一把猫毛,结果这些猫警惕的很,直接把他装着猫粮的袋子叼走了。

 

卡维于是屡屡败兴而归,然而他倒也没有很沮丧,只当自己还没有获得猫猫的认可。

 

知道某天晚上,在卡维又一次撸猫失败后,他从学院后山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家的路上,他听到了一阵孩童恶劣的的嬉闹声和某个微弱的呻吟。

 

一群教令院初等生打扮的小孩正把什么东西堵在须弥城一个长梯的死角里,对着那东西拳打脚踢,嘴里还时不时泄露出充满恶意的嬉笑。被他们堵在角落里的似乎是另一个教令院初等生打扮的孩子,整个人像猫一样蜷缩着在地上,双手抱头,即使被殴打了也没有哭喊出声,只是偶然被提到了脆弱的部位嘴角会溢出一丝虚弱的呻吟。

 

卡维几乎是立即冲上去,拨开人群张开双臂挡在那个被殴打的孩子身前,质问道,“你们在对他干什么?”

 

那群施暴的恶童面面相觑了一眼,旋即有人认出了卡维,嗤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妙论派有名的卡维学长吗?早听说你喜欢多管闲事,还真是。我劝你收收你那多余的善心,不要妨碍我们。”

 

“你们深更半夜打人还有理了是吧,我刚才从后山下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了有三十人团的佣兵在巡逻,等他们找到这里,明天你们全部都得被退学。”

 

卡维生气地说,同时蹲下身查看那个被殴打的孩子的情况,他小心地将手环过那个孩子的腋下,试图帮他站起来,低声询问道:“你没事吧?哪里有受伤吗?站不站得起来?”

 

他本是好意搀扶,然而那个孩子却很不配合他的好心,暴躁地甩掉了卡维的手,自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卡维本来有点生气,却在这个孩子抬起头的一瞬间被惊呆了。

 

他太漂亮了。


灰白的头发下面藏着翡翠一样翠绿的眼睛,略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上是极其精致的五官,神情虽然淡漠,却配合自己秀气的脸蛋形成了一种高贵的疏离感。

 

卡维看呆了,他记得自己似乎在图书馆里见过这个孩子,因为他在看特别深奥的书籍,出于好奇卡维隔着桌子搭过一两次话,但这家伙没有抬头正眼看过卡维,因此卡维这是第一次意识到,他是这样的漂亮,活像一只灰毛碧眼的猫猫。

 

然后卡维听到背后有人嘲笑他:“后悔救了他吧?对,这就是那个知论派知名的怪胎艾尔海森,你救了他也不会得到任何感谢的。”

 

那群恶童说:“艾尔海森,今天算你小子走运。天色晚了我们要回家了,放你一马。还有卡维前辈,今天就算我们尊重学长,但如果你下次还敢妨碍我们教训这臭小子的话,我们连你一起揍。”

 

说罢,这群恶童如鸟兽般散去了。

 

看起来他们虽然嘴上话狠,实际上还是很怕大人,尤其是怕维持治安的三十人团。卡维松了口气,刚想询问艾尔海森情况怎么样,却听到这小屁孩颇为冷淡地说:


“劳驾,让一让,你挡住我出去的路了。”

 

卡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轮到自己把艾尔海森堵住了。他忙不迭地让出道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这个小鬼头的救命恩人,而这小鬼头像洋葱一样冲冲的语气哪里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卡维顿时不爽起来,他双手叉腰,质问道:“你叫艾尔海森对吧?我好歹是救了你,你怎么这个态度?还有,你怎么得罪的那帮人?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艾尔海森却只是冷冷看了卡维一眼,说:“根据我的计算,他们本来打我打到现在就该累了,加上现在是三十人团的巡逻时间。就算你不来我马上也能脱身。但不管怎么说你确实救了我,所以我会对你说谢谢。”

 

“至于后面那个问题,这位学长,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回答你?好了,谢谢你,现在我要回家了。”


这小子明明在道谢,但是话语里毫无感激的起伏。

 

“嘿,你小子。”

 

卡维被他的语气气得够呛,然而很奇妙的,他心里却对这个小孩升不起一丝恶感。他在恍然间好像看见了一只倔强的猫猫,明明受了欺负,却依旧高傲又固执地独自舔舐伤口,不肯让陌生人类靠近。

 

艾尔海森自己蹒跚着走了两步,结果差点摔倒。卡维手疾眼快地拎住了他的后领,这才没让艾尔海森又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卡维从身后抱着艾尔海森让他慢慢坐下,然后又蹲到身前去查看他的情况,这才发现他的膝盖都已经青紫了,怪不得走不动道。

 

“就这样你还想走路回家啊。”卡维指着他凄惨的膝盖问,“别想了,你这情况要去健康之家处理伤口先......虽然我个人是反对不把校园欺凌事件告诉大人的,但我想以你的性格应该不愿意让自己家长知道自己半夜被同级生打了吧。”

 

艾尔海森别过头,漠然道:“无所谓,我祖母去世了,我没有家人。”

 

卡维的呼吸停滞了一下,似乎在艾尔海森身上嗅到了属于同类的气息。他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对艾尔海森说:“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但反正我家在附近。你不介意的话,我把你背去我家住一晚上吧,给你膝盖上点药。”

 

他直接在艾尔海森面前蹲下,示意他爬上自己的背。卡维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都已经想好如果这个性格古怪的学弟实在不同意自己带他去处理伤口,就留在着等着三十人团的雇佣兵巡逻过来,然后把他交给大人,那么自己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那个小孩犹豫很久之后,轻轻把自己的手缓上了自己的脖颈,卡维感受他轻柔的气息吐在了自己的颈间。

 

“谢谢。”艾尔海森小声说,这次有感情多了。


卡维真搞不懂这个学弟古怪且反复无常的脾气。一开始自己救他时如此冷漠,后面又突然变得乖巧而温和起来。

 

“简直像一只猫,突然张牙舞爪,突然又安静蜷缩。”卡维在背着艾尔海森回自己家的时候如此心想道,“像那只碧眼灰毛的猫猫。”

 

他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也许他可以拥有一只猫了,一只不会让自己猫毛过敏的猫。

 

4

 

然而让猫猫对自己敞开心扉的过程是艰难的。

 

在那次把艾尔海森背回家上药之后,卡维就惦记上了这个猫一样的独特小学弟,在学院里时会格外注意他的信息。

 

通过他人口口相传的一些流言,他得知艾尔海森和他一样出身自一个标准的须弥学术家庭,不过艾尔海森的父亲是知论派,母亲是因论派,比起他父母明论派和妙论派那样更倾向于浪漫的学科,知论派和因论派更倾向于事实与逻辑,仅此而已。

 

艾尔海森的父母很早似乎就因为一些科研事故去世了,他是被祖母抚养长大的。祖母去世后就由教令院利用他家遗留的财产代为抚养,其实也就是安排他继续上学进修。某种意义上来说,卡维对艾尔海森的第一感觉没有错,他确实身上散发出和自己仿若同类的气息。

 

天才的,孤独的,遗世而独立的。

 

然而,卡维很快发现,艾尔海森和他是如此的相同而不同。艾尔海森是一个天才,但同时也是一个十足的怪胎。有时候卡维完全理解他为什么不讨人喜欢,因为他在太幼小的年纪就具有了过于出众的才华,以至于如此鹤立鸡群,如此光耀夺目。


然而艾尔海森的性格却理智得宛如机器,他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光芒,不乐于为了融入人群而融入人群,他宁可自己孤独着,也要正确着,不和乌合之众同流合污。

 

不,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孤独,因为他和猫一样,是一种独居动物,难以和任何人建立亲密联系。

 

就比方说卡维就很难建立和艾尔海森的联系。

 

按理说之前有过这次解围的恩情,卡维还亲自把他带回去上药过。无论多么冷血冷酷的小孩,都应该对救过自己的恩人有一点点感谢之心才对。可好几次卡维在学院里遇到艾尔海森,这个小屁孩都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招呼都不打直接飘过去。

 

卡维几乎都以为他是不是忘记自己的脸了,直到自己某日直接在图书馆的书桌前堵住艾尔海森。这个冷漠的小孩才因卡维干扰了自己阅读的光线抬起自己精致的脸,对卡维说:“卡维学长,你有什么事吗?”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卡维崩溃道,“那我过去一个月里对你招手了那么多次你怎么回都不回的,好多次周围人看我在那疯狂比划就像看傻子一样!”

 

艾尔海森平静的视线扫过卡维身后不远处正盯着自己散发出不良气息的学生,低低垂下眼帘,无情道:“因为我觉得我和学长你好像还没有熟到需要互相打招呼的地步。”

 

在泼人凉水这块,还得是你艾尔海森。

 

卡维气得牙痒痒,但所幸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找艾尔海森的目的,他问道:“.....算了,你年龄比我小,我不和你生气。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之前到底是什么理由招惹了那帮人,他们还有没有继续欺负你?”

 

多管闲事几乎都快成了某年纪轻轻的妙论派之光的招牌了。

 

似乎是出于对自己年少时行为的某种赎罪心理,又或者从本质上,名为卡维的人类个体生来就是热衷于善行的浪漫主义者,卡维从教令院时期开始就喜欢帮助别人。这给他带来了极端两极分化的名声,一边认为他乐于助人,热情真诚,一边则认为他虚伪做作,为博名声。

 

然而卡维在对待助人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惊人的执著,几乎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他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只要他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情,且真的帮上了别人,名为卡维的少年就会感到异样的满足,所以他才会主动找上艾尔海森。

 

......当然,在内心的最深处,卡维也不否认自己其实很想和这个学弟搞好关系。毕竟他太像一只猫了,从卡维见到他的第一刻,就经常产生各种各样的幻视,觉得他就是那命中注定本该属于自己的猫猫,只不过因为意外从自己命运里逃掉了。

 

现在他的猫猫正在受苦受难,如果他帮助了他,是不是能够获得猫猫的认可,从而重新获得幸福的资格?

 

卡维用自己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真诚而坦然地盯着艾尔海森,期待着他的回复。只要他一开口说自己需要帮助,卡维肯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想要的东西弄来。

 

然而艾尔海森盯了自己的学长一会,眼神只是充满着一种漠然的探究,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正在试图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好心学长,而是一个正进行着某种奇葩行为的人类个体。

 

“不需要。”卡维听到他的猫猫冷声道,“收起你多余的善心,学长。”

 

“我听说过你过于乐于助人的事迹,卡维。你似乎能从协助别人这件事中收获愚蠢的快乐。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无谓的目的持续进行这种行为。但我想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帮助他人,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帮助。无法掂量自己真实的份量,盲目地想要帮助别人的行为在我看来是一种傲慢,而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你傲慢的好意。”

 

“我只会送你一句话:在救别人前,先救你自己如何?”

 

猫猫炸毛了,虽然艾尔海森表面上如此平静,可是卡维已经幻视了一个灰猫在对自己龇牙咧嘴。

 

然而这回卡维甚至不能感到生气,听了艾尔海森的话他只觉得有一股灵魂被看穿的寒意,他明明衣冠楚楚地站在此地,却仿佛被眼前小自己两岁的孩子看穿了被负罪感扭曲的灵魂。卡维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艾尔海森起身离去。

 

猫猫果然有看破灵魂的力量吧。艾尔海森是不是已经看透了自己想通过帮助他而获得幸福的欲望诉求,因此才对他的帮助如此鄙夷。因为他根本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猫猫的,他只是一个贪图幸福的罪人,助人为乐不是助人为乐,只是渴求一张赎罪券。

 

猫猫拒绝了自己的帮助,不,不如说自己就不配帮助猫猫。

 

卡维在原地愣了好久,知道一群面孔有些熟悉的教令院学生散发着恼人的嬉笑从他身边路过,走向了艾尔海森离开的方向,他才骤然反应过来。

 

不行。就算猫拒绝了自己,他的灵魂深处也不能接受猫被欺负。

 

......

 

卡维和艾尔海森并排躺在地上,身上颇有些经历斗殴后造成的青紫痕迹。今天他们运气不好,因为看书出教令院晚了,又被艾尔海森那帮同级生堵在了角落里。卡维和艾尔海森和他们打了一架,虽然把对方打跑了,但是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卡维更是因为出力颇多,直到现在还在大口喘息。

 

艾尔海森也好不到哪去,他额头上还有淤青,就这样没什么形象地把自己平铺在地上,侧过头去看卡维,淡漠地问:“卡维学长,你很烦,为什么总缠着我?”

 

卡维本来就在喘气,听了艾尔海森的话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怒道:“喂,艾尔海森,你不要不识抬举好不好,今天没有我帮忙,你一个人早就被他们揍趴下了,你会不会说话啊。”

 

“但我们现在也被揍趴下了。”艾尔海森一针见血地指出,“学长你打架多少有点菜在身上的。我觉得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反正都是被揍,一个人被揍比起两个人被揍显然前者是更加理智的选择,希望下次学长你学聪明点,少多管闲事。”

 

他的语气如此冷淡,可卡维倒是听明白了。原来是猫猫终于心疼自己了,但又不好意思,或者说以自己的性格和思维没有办法直接表达出来,只能通过艾尔海森式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进行输出。

 

“你可真像一只猫啊艾尔海森。”卡维在心底感叹,“什么不好意思关心你的傲娇猫猫。”

 

艾尔海森继续说:“我可不会因为你出手就感谢你,我必须告诉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卡维学长。接受你帮助的人并不是总是具有感恩之心,希望你早点意识到这一点,停止无谓的愚行。”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


即使知道艾尔海森说的都是对的,在因为他挨了一顿打之后听到这话还是不太好受,卡维有点暴躁地扭过头去,大声抱怨道:“你能不能闭嘴,我也没想要你感谢我,你就当我欠的慌吧。对!救你我就是欠的慌!不出于任何目的!也不想要收获感谢!我就是看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挨揍,想要来陪你不可以吗?!你觉得我烦我现在就消失,以后大家也别见面。”

 

说着,卡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这回轮到他膝盖受伤了,和艾尔海森上次一样爬起来就跌倒了。艾尔海森自己其实身上也不太好受,但是为了卡维摔得轻一点蹒跚着爬了起来接住了卡维,用自己给他当了一次肉垫子。

 

卡维在那个柔软的怀里停留了好久,才听见艾尔海森无奈的声音。

 

“你比我想的还要愚蠢,原本我还以为你是出于某种目的才持续进行这样的盲行,可你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卡维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理他。

 

这实在是一个性格太恶劣的猫猫,以至于连好脾气的卡维都有点失去耐心了。他同情猫猫归同情猫猫,但倒也没有到在别人明确表达拒绝之后还非要舔上去的地步。

 

区区一只恶劣的猫猫而已,拜拜就拜拜,卡维恨恨地心想。

 

然而他这幅表现却反而像是戳中猫猫诡异的XP了,因为卡维听到艾尔海森小声对他说:


“真拿你没办法,卡维学长。实际上我家里这不远,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家里找个小推车过来,学长你太高了,我可背不动你。”

 

猫猫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生物,他总是忽然就敞开心扉。

 

明明看到的是艾尔海森离开的背影,可是卡维坐在原地,呆呆地想:“我好像突然有猫了。”

 

5

 

卡维一度以为自己重新获得了幸福,因为他终于有了一只猫猫。

 

那段时间或许是他人生中除却童年以外最幸福的一段光阴。虽然负罪感仍然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可是在教令院的象牙塔里,妙论派之光找到了值得自己为之奉献一生的建筑设计事业。他的才华得到了肯定,他的天赋得到了发挥,荣誉与赞赏多如牛毛般袭来,即使卡维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他却十分肯定自己的确是快乐着的。

 

而且艾尔海森在他身边。

 

很难说卡维和自己这位学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维持着怎么样的关系,反正这种关系不太像兄弟,也不太像朋友,但说是情侣又更离谱。且不说这持续了漫长四年的“早恋”是否合理,如果有哪对青梅竹马像他们一样天天争吵从十四岁吵到十八岁(艾尔海森十二岁到十六岁)还不分手那就当是须弥的奇事一件。

 

事后卡维总结这段关系的时候,是这样认为的:他和他养不熟的猫猫。

 

艾尔海森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天才。

 

他拥有卓越的见识,敏锐的思考,和远超当前社会的知识体系,同时缺乏基本的人情味,共情能力和同情心。他把自己的天赋和才华尽数发挥到了追求极致的真理上,以至于明明卡维才是显而易见的浪漫主义,理想主义者,他却时常感觉到艾尔海森在某些理念的执行上达到了一个比卡维更疯狂地步。

 

比如对待人性上,艾尔海森似乎是看得太透了,以至于极端的理想主义反而扭曲成了极度的现实主义。艾尔海森拒绝从事一切无谓而虚伪的人际交往活动,只追求能给他带来真理的学习过程,这看上去很结果主义,很物质化,实际上却是极致理想主义的疯狂。因为人只要活着,建立与他人的联系就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艾尔海森却拒绝融入和他的水平不在一个层次的人群。

 

卡维不理解他这种极端的思想,经常劝说艾尔海森。


“.....海瑟姆,你不能总是这样。整个须弥有多少个像你一样的天才?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平庸但好好过着自己日子的凡人罢了。你想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必须要试着融入普通人。你很优秀,但你看看你现在的名声。他们都喊你疯子。教令院里,真正能理解你的人能超过十指之数吗?学着对别人温柔一点好吗?你需要融入人群。”

 

卡维当然知道艾尔海森是天才。可他始终认为,人是要融入社会的,因而对他人的善心善念是必须的。对于艾尔海森来说,哪怕不是发自内心的善心善念,只是一些小小的怀柔或是虚与委蛇都能帮助他更好地融入人群。


然而艾尔海森明明知道如何做是正确的,却不肯去做。他分明具有如此耀眼的天份,却仅仅只被自己和同为天才的卡维所注视,而不能辐射至整个人群。在卡维眼里,这简直是对天赋的一种辜负。

 

但艾尔海森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他直截了当地说:“我不讨厌理想主义,但是卡维,你这种为了融入集群而刻意奉献自己的理想主义在我看来是可笑的。人和人生来有差别,强行在一起装成其乐融融的样子维持虚假的温情毫无意义。事实上,我几乎是从根本上否认你的观点,我不认为我需要融入人类集群,孤独是智慧者的宿命。”


哪有人不需要融入集体的?这是从根本上就否认了人的社会性。

 

然而艾尔海森说这句话却让卡维很理解,大建筑师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想:


“对哦,我忘记了,你不是人,你是一只猫,独居动物的猫。”

 

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持续和艾尔海森争吵,因为注定会没有结果。他们都吵了四年了,要是能达成统一早就达成了,不会等到今天。

 

在又一次劝说无果后,卡维在暴躁和无奈之余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申请到了一个古文字和古建筑相关的跨学科项目,除了我们还有很多学者会一起参加。”卡维说,“我们将一起主持它,希望你的某些观念能在这个项目的过程中有所改观。”

 

这本来是一次用于调和关系的项目,卡维没想到这居然会成为他们关系破裂的真正开始。

 

天赋的差异拉开了天才与普通人的鸿沟,但真正的裂痕却出现在两个天才之间。卡维无法忍受艾尔海森对待寻常人无情的方式,而艾尔海森似乎也终于对某位大建筑师持续了四年的天真忍无可忍。

 

卡维和他的猫猫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裂痕。

 

“学长,如果你继续秉持这种愚蠢的行为,那么我们分手。”艾尔海森说。“我不否认你某些观念确实是有价值的,但我无法继续忍受你这种自我牺牲式的理想主义。”

 

“好。”

 

卡维在自己和自己猫猫关系结束的最后一天才意识到原来在艾尔海森眼里他们过去四年确实在交往。然而怒火上头的卡维气性很足地说:

 

“分手就分手,我再忍不了你这种完全听不进别人劝告的极端自我主义了,我不在乎你,艾尔海森。”

 

须弥两位天才的关系就此决裂。卡维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和艾尔海森分手之后,他的幸福确确实实溜走了。

 

6

 

进入社会之后,卡维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谷期,尤其是在他破产以后,他浑浑噩噩地在酒馆里泡了很久很久。

 

关于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问题再一次纠缠上了他的心,他有时候甚至开始疑惑,他和艾尔海森究竟谁才是理想主义,谁又是现实主义。

 

从最基层的表象来看,艾尔海森是极度物质化和结果化的现实主义,而他追求的是天真浪漫的理性主义。


可从深一点层次剖析,艾尔海森那种极端理想主义扭曲成的现实主义根本不是普通人,或者想要过着普通生活的人能够奉行的生存准则。


那是只有天才才能运行的基本法。反而是卡维与人为善的理想主义更适合一个普通人,或者一个想要成为普通人的人在人类社会中可持续地生存下去。

 

然而从结果来看,似乎又是卡维输了。他明明认为自己奉行的是对的准则,然而自己过度想要关怀他人的心和灵魂深处始终纠缠他的负罪感到底害了他,或许艾尔海森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对他的理想主义进行了全盘否定。

 

因为这是建立在错误性格基岩上的理想主义,没有打好底子的建筑注定会倒坍。

 

在极致的痛苦中,浪漫主义者卡维先生再次回想起了自己关于“幸福”与“猫”的理论。

 

在醉酒的朦胧中,他忽然想道:是不是他的猫猫又嗅到了自己灵魂里愚蠢且贪心的味道,察觉到以他的性格注定不会拥有幸福,所以才会和自己争吵,然后在愤怒之下离自己而去?

 

他确实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以现在他的状态,别说给猫猫幸福,连自己正常的人生都无法保证。面对低落的生活只能通过酒精麻痹自己,浑浑噩噩地渡过每一天。

 

该说自己活该没有猫呢?还是说幸好猫离开了这样的自己呢?

 

卡维就这样一连在酒馆泡了很久,直到某一日,已经是须弥大书记官的某人穿着自己那身招牌性的披风,抱着一叠分发了一半的印纸走进酒馆,在卡维的身边坐下,安静地点了一杯蔷薇酒。

 

“学长,好久不见。”艾尔海森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卡维喝得有点醉醺醺的,原本都快睡着了,然而大建筑师看到自己昔日的猫猫走近了自己,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他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艾尔海森。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但是连自己都救不了的笨蛋理想主义者,因为自己的错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现在天天无家可归泡在酒馆里发脾气。”

 

卡维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凄惨,实际上他倒也没这么不堪。虽然破产了,但是他的名气和才华都在,平时还能接到很多工作。他生活的颓败主要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心态,卡萨扎莱宫给他带来的既是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又是无可抑制的浪漫主义崩溃的颓丧。

 

然而卡维就故意要在艾尔海森面前这么说自己不堪,明明很害怕被艾尔海森嘲笑,可他就要把自己说到泥泞里,硬拉着自家猫猫的爪子往自己头上踩一脚。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对自己的猫猫撒娇。

 

他看着艾尔海森叹了一口气,按照过去的经验这就是艾尔海森要说什么讽刺的话的前兆了。卡维精神都紧绷了起来,可是艾尔海森什么都没有说。

 

他平静又若无其事地递出一张广告,低声道:“其实我正在找室友分担生活费,学长考虑一下吗?”

 

卡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呆滞了。他愣愣地看着这张纸,心想:“什么啊?这是对我的施舍吗?”

 

不过他旋即觉得艾尔海森这么现实主义的人发室友传单应该就只是发室友传单,无非是自己运气差恰好碰上了罢了,应该没多少要施舍或者怜悯自己的意思。

 

就算有也无所谓了,他好想念他的猫猫,反正一切都不会变得更差。就算天天要忍受艾尔海森的白眼他也认了,他真的很想回到他的猫猫身边。

 

虽然那是一只性格很恶劣的猫,但是那是他人生唯一拥有的猫猫,在童年短暂的如梦的快乐结束之后,他所有关于幸福的定义都是在和艾尔海森相处的过程中积累起来的。

 

“.....我,我不会白住你家的。”卡维小声说,“我其实现在有工作,我会付你房租.....虽然这个月建筑回款应该没下来,但我会先用家务抵的。”

 

“好。”艾尔海森平静地说,“期待学长是一个合格的室友。”

 

“.....你能不能有点生活的智慧,艾尔海森。”


察觉到艾尔海森确实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之后,卡维放松了下来。他忍不住恢复到了从前相处时的口气,怒道:


“你在半夜来酒馆找室友?!我真受不了你,万一你找到的不是我,是其他对你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艾尔海森平静地把剩下半叠室友招募广告收了起来,说:“我打人很疼。”

 

卡维无语凝噎。

 

然而某位大建筑师不知道的是,那么一大叠的招募室友公告印出其实也就是为了有一张能发到他手里罢了。

 

须弥的大书记官性格不太讨人喜欢,可那脸可是有的是人垂涎三尺。艾尔海森本来为了做做样子才印的这么多传单。在他直接把广告递到卡维手里之前其实特地在酒馆面前公告板显眼的地方张贴了好几天的告示。

 

可是某位大建筑师来酒馆就只知道喝酒,无视了猫猫隐秘的心意。某只脾气恶劣的灰猫快被大建筑师气无语了,只能自己拿着广告出来找他。

 

卡维的猫从未真正离开他,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

 

7

 

猫猫本来就是不主动的生物。即使重新住到了一起,卡维和艾尔海森仍然不算重归于好,成年人的观念早已形成,谁也不能轻易改变谁,于是他们最经常发生的就是争吵,然后冷战。

 

但无论吵成什么样,无论是艾尔海森和卡维都再不提分手了。

 

某天晚上,在二人又一次就卡维的过度天真和艾尔海森的过度冷酷发生争吵后,大书记官终于厌恶了这种无止境的辩论。

 

艾尔海森黑着脸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冷冷道:“好了,我不会再和你议论任何关于理想主义的话题,周六的夜晚时间非常宝贵,明天再休息一天我又要上班了。你要不要做?要做现在给我闭嘴上床,不然滚出我的房间。”

 

卡维也还在气头上,他闻言震怒道:“艾尔海森,你看见我脑子里就只剩了性吗?我是你的人形按摩棒吗?为什么每次吵到最后你都只问我要不要上床?!”

 

艾尔海森冷冷道:“那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其他的价值吗?学长。你要听我仔细分析吗?从经济地位上来说,毫无疑问我是这个家的......唔唔。”

 

卡维愤怒地直接吻上了他,这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暴躁的掠夺。卡维忿忿不平地在艾尔海森的口腔里攻城略地,然后用被气出哭音的腔调说:“做就做。”

 

艾尔海森于是闭上眼睛,他在这种事情上一下除了口嗨都很不主动,基本上把自己往卡维身上一挂全看卡维发挥。发挥得好他第二天就对卡维温柔一点,发挥得不好第二天卡维的钥匙估计要被摸走。

 

......但是如果发挥得太好,猫猫就要起不来床了。

 

于是大书记官周末就废了,卡维心虚地蹲在他床边,问艾尔海森:“你.....腰好点了吗?”

 

艾尔海森盯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卡维估计他应该是挺想讽刺自己几句的,可惜嗓子哑了,现在估计想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下次如果觉得太过分了可以直接和我说,或者你打我一拳。”卡维心虚道,“不用忍着,我又不是禽兽,你不舒服了我会停的。”

 

艾尔海森扫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质问道:“原来你不是吗?学长。”

 

卡维又想和他干一架了,嗯,物理意义上的打架。

 

他的猫猫还是那只毒舌的猫猫,一只没有变过。

 

8

 

有人说,猫猫的关怀是你看不到的,你总觉得他离你很远,其实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而且在以一种自己的方式关心你。

 

在艾尔海森当上代理大贤者之后,他的工作就比从前忙碌很多了,不常回家了。

 

卡维其实只是看上去擅长生活,他一个搞建筑的,忙起工作来注定了要没日没夜。其实大建筑师也就在艾尔海森会回家的时候会更有心思经营生活,如果艾尔海森不在,恰巧卡维手上又有项目,那他就会没日没夜地赶工了。

 

于是,在某一个夜晚,大建筑师在家赶图纸赶到发烧晕倒了,所幸艾尔海森恰好回来,这才没让某人就在冰凉的地板上晕死过去。

 

“完了,我的工作完不成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设计牛马,这是卡维的悲催的第一反应。

 

艾尔海森给他额头弄了点冰袋冷敷,又顺手给卡维掖了掖被子,叹气道:“别写了。”

 

“不行.....明天要交付了。而且其实图纸都画完了,就差一点文稿内容....扶我起来一下艾尔海森,再给我一会就能做完。”

 

艾尔海森把他强行压了回去,然后叹气:“我帮你写。”

 

“什么?”卡维讶然,旋即下意识拒绝艾尔海森的好意,“不,你工作已经很累了,而且本来我就是借住在你家的,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真的没事的,艾尔海森,我——”

 

他的猫猫似乎不想听他的啰嗦,很恶劣地从水盆里又拧了一个毛巾,但这次没给卡维擦脸,而是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卡维:“????唔唔唔!!呜呜!(艾尔海森,你不要太荒谬!)”

 

“一些文书工作而已,你以为你那些建筑书很高难吗?”艾尔海森在书桌前坐下,平淡地说,“家里的书我都看过,而且又不是没和你一起做过项目,你想写的东西,我会帮你写好的。”

 

卡维隐隐约约有点动容,但更多开始愧疚。他内心的负罪感又开始纠缠他,大建筑师被塞着嘴巴,继续支支吾吾道:“唔!呜呜!唔唔唔!(我不需要你帮我做这些,这不是你应该做的。)”

 

这根本不是成音节的话,但是他的猫奇迹般地听懂了,或者说艾尔海森根本不需要听懂他。

 

尽管卡维不愿意承认,但是在须弥,唯有站在他理想主义对立面的艾尔海森才能如此通晓他的心意,不需要言语就自己自己在试图传达什么。

 

虽然艾尔海森对自己的理念丝毫不赞同,但他仍然是世界上最明白卡维的人。

 

“与其又说一些什么自责,或者不需要我这么做一类的话,不如快点好起来。”艾尔海森一边写一边颇为冷漠地说,“你以为你病倒了是谁花钱,又是谁要花时间送你去医院。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健康管理。”

 

脑子烧得发懵的大建筑师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手没有被艾尔海森绑着,可以自己取下毛巾。但等他好不容易把塞进嘴里的毛巾取出来的时候,艾尔海森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再拒绝下去反倒显得自己矫情。

 

“.....下周的家务我会包掉的。”卡维小声嘟囔,“不想欠你的,艾尔海森。”

 

“我可没打算让你欠我。事实上我已经在想你要给我多少回报了。”艾尔海森冷酷无情地说,“我觉得下周的家务太少了,我看了你的文书,这是个大项目对吧。看起来你马上会有一些钱了,把那笔资金上交出来,等我有年假了,我们去旅游。”

 

卡维下意识抱怨道:“你是魔鬼吗艾尔海森,我都病了你还打我钱包的注意.....等等,诶诶?”

 

他忽然反应过来艾尔海森话中的内涵,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家学弟。

 

“哦?你脑子终于烧傻了,连约会的邀请都听不懂了吗?”艾尔海森停下了笔,回头望着他,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代理大贤者也是有年假的。不会有人自诩浪漫主义者,但是有了假期还只在须弥城里虚度光阴吧?”

 

“不,不不不,当然不。”卡维被艾尔海森突如其来的主动震惊得想要垂死病中惊坐起,然后很快因为头昏躺下了。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心想:“艾尔海森要和我约会。”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蒙德荆夫港转转,不不,有假期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去稻妻的珊瑚宫?不不不,我觉得璃月的琥牢山也很值得拜访。”

 

脑子一兴奋,卡维就睡不着了,开始一边咳嗽一边在床上疯狂规划旅行计划。艾尔海森被他碎碎念得很烦,脸又黑了。

 

“你有完没完?”卡维的猫猫又开始不耐烦起来,转过头质问他,“我告诉你这个是希望你赶紧好好睡觉,不是在这里吵我干扰工作进度。如你所见,我并不是很闲,在帮你写完文案之后,我有自己工作要完成。如果你继续吵我,那我将取消和你的约会计划,并把帮你写文案的报酬从一周的家务提升到一个月的家务。”

 

“别别别。”

 

卡维赶紧安静了下来,于是艾尔海森又转过头去。台灯微弱的灯光下继续撰写卡维的建筑设计稿对应文案,一时间房间里万籁俱寂,只剩下了艾尔海森拿着羽毛笔写字发出的沙沙声。

 

卡维注视着他在微光下的侧脸,恍然好像又看见了当年那只碧眼的灰猫。艾尔海森和那只灰猫竟是如此相像.....不,艾尔海森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猫。

 

而猫是一种如此来去拒留的生物,他从不会很亲近你,刻意讨好你,因为猫猫有的是自己的主见。但是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早已来到你身边了。

 

不,不如说他从未离开过。

 

 

END

 

 

有对称文捏,名字应该是:现实主义者和他的镜像男友

 

但还在大纲状态,所以应该有吧(心虚目移.jpg),如果卡维池当天抽他顺利就发出来当贺文,我劝某位大建筑师不要不识抬举,你老婆在我手里(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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