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海】永恒伊甸-23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私设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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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外站着的是前几日那位营地会议中的人类贤僧摩西。
因为不小心见证了镇灵的私事，人类的贤僧脸色略有些尴尬。但是他没忘记自己此程的目的，很快收敛了情绪，正色道：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但是卡维大人，恐怕到了您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了。您现在方便的话，需要立即和我去一趟会议营帐。”
这几天下来卡维收到了欣提营地的很多帮助，看着人类贤僧面上凝重的神色，镇灵意识到沙漠里禁忌知识的污染想必已经失控到某种程度了。
“好，我会去的。请稍等一下，容我和他说一声。”卡维神色严肃了起来。
人类贤僧理解地点了点头，摩西似乎很匆忙，还有很多人需要通知，没有在此多作停留就走了。卡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力感再次涌上了心头，他回到病房，望着斜倚在床头漠然地注视着一地月光的艾尔海森，居然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反而是人类少年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艾尔海森平淡道：“不用编什么谎话了，卡维。我知道外面的禁忌知识污染已经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你去吧，注意安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状态非常好，因为某位镇灵大人的缘故简直是精神焕发，真是多亏你。”
人类少年在生气，于是语气也不由得阴阳怪气了起来，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是如是理智的。
卡维心底感到了无法言明的酸涩，因为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辜负了艾尔海森，甚至是在自己请求他为了自己忍住这么多病痛活下来之后。
卡维下意识又要道歉：“对不起，艾尔海森，但这次是真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不用为了这种事情和我道歉。”
艾尔海森直接打断了镇灵，他扭过头来，仅剩的那只宝石义眼在月光的映衬下看不出悲喜。
本来应该是怒气盎然的话才对，可是就这么被他用一种极其无所谓的语气说出来了。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在梅赫拉克之庭和扎莱村的时候，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不值得的人去冒无谓的风险罢了。但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难道不懂吗？卡维，其实在我们的关系里，不讲道理的总是你。”
“如果你没办法在现在对我说我最想听的那句话，起码说点别的我不讨厌的话吧，我已经厌恶了从你嘴里只能听到反复的道歉。”
艾尔海森说的没有错，自己欠他的是一个承诺，而不是一遍又一遍失信然后道歉。
卡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有点颤抖着说：“我会活着回来的，然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所以说，拿你没办法的一直是我。”
艾尔海森低下头，不让卡维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努力地维持自己的语气在一个极其冷酷的水平，但话尾的颤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心境。
“希望你这次不要再失信了，卡维，遵守你的诺言。”
会议营帐里，魔神眷属和人类贤僧们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和上一次，卡维明显感受到在座的诸多强大生灵都狼狈了不少。其中又好几个祭司和冒险家卡维都认得，他们前些天的深夜里和镇灵商讨过如何施展大封才能最有效地封印获得了禁忌知识的魔神残渣。
和前几天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所有人都面露土色，他们身上的元素力波动都异常地削弱了，沾染上了禁忌知识的气息。众人都沉着脸汇聚在一起，凝重的氛围已经不需要言语的衬托。
[羊之王]克奴姆依旧站在首位，只不过再没有了前几日的从容不迫。他黑沉着脸，肃穆地说：
“诸君，我们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在过去的七天时间内，我们组织人手封印了约十处魔神残渣，但有一处出了意外。带队的秘仪祭司受到了性命的威胁，不得已将魔神残片斩杀，结果从魔神残渣的灰烬里又飞出了几十块禁忌知识宝石，直接让我们几日的努力功亏一篑。”
“禁忌知识在沙漠里的扩散速度远超想象，封印是只存在于理想中的解法，因为禁忌知识实在太多了，我们不可能有足够的人手去处理每一块禁忌宝石。”
“而且不知道这些禁忌知识是否天然具有某种恶意的灵智，它们似乎生来就向往与强大的力量融合，以操纵狂暴的力量，诞生出更强大的灾难。每一块禁忌知识宝石逸散后，都会试图去寻找更强大的主人，然后操控着低灵智的魔神残渣，在沙漠中连续不断地吞噬生命。”
众人中不是所有人都负责前线工作的，闻讯引发了不小的骚动，有人颤抖着问：
“克奴姆大人，众位贤者，我们应该怎么办？沙漠中还有那么多散落的部族，难道要放任它们一个个被禁忌知识吞噬吗？”
“关于这件事，我们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
人类的贤僧摩西站了出来，低叹道：“好消息是，我们暂时不用担心那些散落部族，近三天来，欣提营地收到了不少来自其他小营地的通讯，那边的术士和僧人都表示，这三天来受到魔物潮攻击的频率降低了，他们虽然也人手严重不足，但逐渐可以抵御下来。”
有人疑惑：“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其实就是好消息的成因。”摩西面色凝重，“根据我们的调查，禁忌知识宝石在这三天内仿佛有意识了一般，朝着某一个昔日伟大存在的遗骸汇聚了。它们好像知道有人试图封印他们，于是集合力量于一体，朝着沙漠里生命力最旺盛的地方进发了。”
卡维心头一震。
目前沙漠里生命力最旺盛之所？
......在过去的半个月时间内，为了减少沙漠里的损失，欣提营地内的人类佣兵们受到人类贤者和魔神眷属的委托，到千壑沙地各处救助了很多被魔物潮袭击的部落，到如今已经汇集了近百个部落的幸存者。
就目前而言，欣提营地就是黄金的国土上最大的人类以及强大生灵的聚集点，也就是所谓的生命力最旺盛的地方。
有人发出了恐惧的悲鸣：“它们在向欣提营地扑来！现在怎么办？！”
“迎战！”
[羊之王]克奴姆沉声道：“这正是我召集诸位的原因，作为阿赫玛尔大人永恒的臣子，黄金国土的荣耀势必由我守护。诸位魔神眷属，祭司，人类的术士，贤僧与冒险家，此时正是生死存亡之刻，所有身上有元素力的家伙从即刻起都拿起武器，听从安排，在前几日受了伤的祭司暂居后线，去发动营地里的人类进行后勤工作，想活下去，就必须战斗。”
“你们感受到逼近的黄沙了吗？其中隐藏的正是昔日风沙真正的主人，上古时代草木主宰的子嗣，曾被赤王大人埋骨于啁哳之沙的风蚀公爵。它还有半天就要逼近欣提营地了，没有任何时间给我们犹豫。”
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残酷的战争就如是开始了。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人与人搏杀的战争，而是人与灾难的搏斗。欣提营地的人类在灾难面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性，很快就建立好了基础防事。
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神眷属和人类贤者们抵御在最上空，下面则是用骁勇善战的佣兵和稍弱一些的神之眼持有者们构成的第二道防线，其后又是有普通沙漠民构成的第三道防线，而老弱病残幼都被护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卡维在会议结束后甚至没有时间回去再看望艾尔海森一眼，时间都花在了指导和协助营地内的人类构筑防御阵法上。在得知防线安排后，镇灵内心再度出现了某种卑劣的喜悦，他忽然间居然庆幸起艾尔海森如今正病着，想来他应该能在欣提营地内最安全的地方好好呆着，不用像其他神之眼持有者那样来到前线。
这是极端自私的想法，与魔神眷属应该具有的仁爱截然不同，但卡维忽而意识到，爱情本就是自私的。
在防御工事构筑完成仅仅半天后，仿佛赴约一般，巨大的沙尘暴与龙卷包围了欣提营地。在镇灵已经全然无法掌控的漫天狂暴的黄沙里，隐隐出现了百余条巨大沙虫的身影。
战事于深夜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欣提营地正面迎击风蚀之主的任务交给了[羊之王]克奴姆以及秘仪祭司们承担，卡维则与人类的贤僧，术士以及冒险家们负责来自侧面沙虫的侵袭。
这些小喽啰的尸体即使吞噬了禁忌知识也不算多强，但是十分烦人。他们在黑夜里挥斥着狂暴的风沙不断地发动袭击，没有灵智，却遵循着生前的本能在沙地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地发动偷袭，镇灵被扰得不胜其烦。
卡维好几次都险些被攻击到了，且眼见着自己身后第二道防线的佣兵与神之眼持有者们一面对抗是不是袭来的魔物潮，一面还要狼狈地躲避来自沙虫的风弹袭击，不免又焦急起来。
镇灵在心中默念咒语，试图和沙虫们争夺部分风沙的控制权，以减缓魔物潮和沙虫对第二道防线的攻势，然而原本无灵智的沙虫在这个时候却仿佛实现了智力的某种进化，直接趁机绑缚住了卡维的双手与大剑，密密麻麻的风弹从四面八方袭来。
“完了，应该朝哪里躲？”镇灵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区区沙虫的风弹倒还不至于让镇灵受伤，但硬吃这么多风弹一定会浪费大量元素力，致使卡维在稍后的战场上陷入不妙的境地。就在此刻，一道翠绿的棱镜光芒在卡维附近亮起，一声冰冷的清喝直接在镇灵的脑海内响起。
“右手斜下方三十度角位置，闪避过去。”
身体率先头脑一步完成了行动，卡维下意识按照脑海中那个熟悉声音的指令砍掉了绑着自己双手的沙虫触手，完成了动作。
在密密麻麻的风弹轨道中，居然真让他找到了一条没有被袭击的通路。沙虫们的风弹在原先卡维所在的位置爆炸，沙尘宛若烟花一般绽放。
无灵智的沙虫们还以为镇灵肯定受了重伤，争先恐后地从沙地里钻出来想饮用镇灵的血，被卡维用重剑挥砍清理了个干净。
如是一波袭击暂时过去了，虽然在禁忌知识的支配下即使是尸块也很快会重组恢复行动力，但是起码获得了片刻的喘息。卡维先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旋即因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卡维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居然在第二道防事和第三道防事之间的空地那里看到了自己小信徒虚弱的身影。他裹着厚厚的披风，都有些站不稳，全靠扶着院墙才能维持站立，但是他身边三枚翠绿色的棱镜格外显眼，散发出浓郁的草元素力波动。
镇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艾尔海森神之眼给他带来的能力，这几天随着艾尔海森身体状况的稳定，他新获得的神之眼散发出的草元素力也越来越浓郁了。
卡维能感觉到如果自己的信徒恢复健康状态，即使放眼所有人类中，艾尔海森的实力应该也是很强的。毕竟这枚神之眼从初生的一刻就能从禁忌知识的污染下保住艾尔海森的心脉，但这并不是现在问题的关键。
“艾尔海森？！”卡维不可置信地传音了过去，“你为什么在这里？！”
“对，是我。”
艾尔海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直接用元素力包裹声音传达到对方脑海的交流方式，他在镇灵脑海里说：“聊天能不能等会，往右侧身。”
镇灵下意识地往右边侧身，刚好躲开刚刚漏掉的一只沙虫的偷袭。镇灵用大剑暴躁地把那条扭动的巨虫切成两截，感觉自己要被气晕过去。
“谁要和你聊天！艾尔海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疯了！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在欣提营地最中心的位置好好呆着！为什么？！还有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学了我的传音术法，你这几天病得这么厉害，你居然敢用元素力学术法了，你是不是还嫌你自己病得不够严重？！”
艾尔海森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我是神之眼持有者。”
“闭嘴。”一向优雅且温和的镇灵被气得爆粗口了，“你他妈的是病人！”
“医师根本不允许你下床，你怎么敢背着我一个人跑到前线来。你需要休息！你懂不懂休息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安静地听我一次话躺在床上等着危机过去！”
“我受够了！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别的信徒一样信任一下自家的神明？！”
“希望卡维大人你不要在被自己的信徒救了一次之后还如此言辞凿凿。”
艾尔海森冷漠地反击：“虽然以你的实力，刚才那击肯定不至于让你伤得很厉害，但我好歹帮你少吃了不少苦头，你不赶紧感谢我就算了，反倒是训我。真有你的，卡维大人。”
他好像很生气。卡维心想，妈的，可是我也很生气。
尽管不是时候，镇灵的内心深处再一次恐惧起了艾尔海森的疯狂。他对自己的追逐达到了寻常人类根本不应该有的病态程度，而最可怕的是尽管他现在被身体拖累，他那过于聪慧的大脑依旧足以支撑他完成任何狂妄的，僭越的，疯狂的举动。
人类中有很多胡言乱语的疯子，可他的小信徒却有能力践行自己每一个想法，且他为每一步都付出了过于高昂的代价。虽然最后俱是如他所愿，但这份疯狂迟早将他的灵魂燃尽。艾尔海森明知道如此，还是坚定不移地前进着。
卡维忽而意识到，仅仅是拒绝艾尔海森根本就是不够的。
因为自己的软弱，人类少年甚至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拒绝背后隐藏着秘密。如是下去不知哪一天，无法拒绝来自信徒爱意的自己迟早会将仙灵诅咒一事诉之于口，到那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疯狂。
卡维不敢想象。
……
虽然是通过勉强自己才从病床上爬起来，但艾尔海森倒也没有想把自己命送掉的打算。
他把自己的位置把控在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的缓冲区内，刚好是能够用神之眼远程辅助，但只要第二道防线不被攻破，就不至于让自己卷入危机的位置。
妮露恰好也被分配在卡维的负责的战线附近，趁着魔物潮袭击的空隙把有些耗尽力量的艾尔海森拖到了掩体附近。
人类少年喘息了一会，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那么长距离的棱镜之后，选择原地恢复了一点元素力，然后开始短距离地配合妮露作战。
妮露这几天战斗技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她本来就有一般镇灵的血脉，又是神之眼的持有者，只不过从前在雨林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因此没有着重往这方面发展过。
在这几天里她和欣提营地里的佣兵学习了不少剑术，且快速融会贯通，如今挥剑的动作仿佛舞步一般利落而优美。
红发镇灵少女随手砍了一只沙蛇，抬头望了仍在天空抵御沙虫的卡维一眼。
镇灵显然很愤怒，但是他根本抽不开身，他确认艾尔海森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只能继续在天空抗击敌人，只不过偶尔会投来极度愤懑又满溢担忧的目光。
作为协助艾尔海森从病房跑出来的共犯，妮露有些讪讪地转头对人类少年说：“卡维大人好像真的很生气....”
“随他去。”艾尔海森极其冷酷地说，“我受够他那种对我过度的保护欲了，我不需要。在他眼里神明好像就应该无所不能地帮信徒处理好一切事情，而我只要接受就好了，这个混蛋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有什么东西都埋自己心里。”
“可是他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获得神之眼的？我想要站在他身边这种简单的事情，这个笨蛋镇灵估计花几百年都明白不了。”
“我已经厌恶无力的祈求了，我想要什么东西会自己抓住。”
这在沙漠疯狂的迷信氛围中，艾尔海森这些几乎可称僭越的思想令妮露感到心惊又隐隐约约有点敬佩。
然而在人类中，远见十步者是为先知，远见百步者是为疯子。红发的镇灵少女尽管为自己人类友人的卓远见识感到赞叹，却不由得在内心深处萌生了某种隐忧。
艾尔海森先生注定无法融入人群。
......
然而无论是镇灵惶恐的遐思，少年坚定的决意，亦或者是少女的隐忧，都不过是战争的小插曲罢了，绝望是灾祸永恒的主基调。
在这场禁忌知识对人类的围猎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即便团结如欣提营地，原本高昂的战意也不复存在。
毕竟被禁忌知识驱动的尸骸所拥有的是近乎无穷无尽的力量，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强大魔神的残渣，然而无论是魔神眷属或是人类贤者，只要是活着的，都是有极限的。
哪怕不断地进行前线和后勤的轮换，无法掩饰的疲惫依旧出现在战士们的眉宇间，物资的日益收紧也开始引发惶恐，绝望的氛围笼罩在所有生灵的心头。
流言的种子开始播撒。
尽管当初卡维只是在营地会议里提到过禁忌知识乃是赤王和花神追寻之物。但这么多天下来，随着越来越多魔神眷属，祭司与人类接触到了禁忌知识宝石，真相逐渐无法掩盖。百姓们逐渐明晓，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赤王，为黄金的国土带来了灭顶之灾。
起初只是不可置信，然而随着绝望的加剧，讥讽与谩骂逐渐在人群中涌动，人心散了，连带着战线也逐渐松散。
因为一道防御阵法的缺失，目前营地里的最强战力，[羊之王]克奴姆在不察之下身受重伤。尽管傲慢又固执的副王一再强调自己还能再战，依旧被秘仪祭司们强行摁回了地面第二道防线处的空地进行集中治疗。原本负责侧面战线维持的镇灵和一些人类贤僧在不得以之下顶上了前线。
然而在禁忌知识宝石的加持下，驱使着无尽狂暴力量的风蚀公爵根本不是连番混战多日，元素力几乎油尽灯枯的镇灵和人类贤僧们可以比拟的。
仅仅是因为一次冲击未能被抵御，巨大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狂暴沙尘就把欣提营地的第二道防线全部掀翻了，第三道防线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在断壁残垣之中沙漠子民们的痛苦嚎叫是如此的凄厉，不绝于耳，而处于第一道防线的人类贤者与魔神眷属们只是面色惨白地注视着这一切，因为他们根本自身难保。
“.....各位大人，也许我们得尝试击碎风蚀公爵心脏那处最大的一块禁忌知识宝石。”摩西面色凝重地分析道，“从力量的流转方向来看，正是它控制了风蚀公爵的遗骨，让他不断地避开我们的攻击，反复地重组身体。虽然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攻击有没有办法摧毁禁忌知识，但也只有试一试了，请各位集合自己的力量——”
“.......不，我或许有办法。”卡维缓缓打断了人类贤僧。
镇灵悲悯的目光扫过身下乌泱泱的人群，视线在某一个方向驻足久久停留。他原本不想这样的，可事到如今似乎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尽管这种想法很混蛋，但卡维觉得，如果是艾尔海森的话，一定能够理解且原谅他的。
在极致的绝望中，卡维再次释放了属于第一王座遗民的力量。本源来自天空岛的圣洁之力在镇灵身上绽放，于此同时因为镇灵心底不曾消解过的情愫，黑红色的仙灵诅咒同样剧烈燃烧着，以往只是一丝一缕的拉扯，可如今卡维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要天理的诅咒撕裂。
“卡维大人.....”摩西面露震惊，“您这是.....”
“不知道在我失去理智前能撑多久，如果待会我陷入疯狂，请杀了我，人类的贤者。”镇灵郑重地嘱咐道。
与此同时卡维在心底痛苦地喃喃：“只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又成了失约的混蛋....这下真要被艾尔海森念叨一辈子了。”
不过如果自己死了，起码灼烧着艾尔海森的命运之火也随之消解了吧，未偿不算对自己过错的一种救赎。
在场所有曾经见过花与酒的女主人的生灵都被眼前这仿若花神再世的场景震惊了。
艾尔海森因为前些天使用元素力过度虚脱，被妮露拖到了临时医疗处呆着。此刻人类仰望着天空，虽然不知道卡维究竟干了什么，但他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神明又在为了这些沙漠百姓燃烧自己的神明。
恐惧再一次攫取了人类少年的心，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艾尔海森本来以为自己拥有了神之眼之后终于看站在卡维身边，可如今看来人类与神明的差距居然依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周围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众人都被这场景惊呆了。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艾尔海森听到了[羊之王]克奴姆不可置信的嘟囔：
“天理诅咒符文？见鬼，为什么天理诅咒符文会出现在区区一个镇灵的身上，那不是花神大人所背负的——”
他没有说完，克奴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在无意识之下言语触犯了不可触碰的禁忌，面色沉肃地闭口不言，然而艾尔海森已经听见了。
只不过现在人类少年无心去思索这些东西，他只是茫然又惶恐地注视着卡维的背影，心底逐渐空洞起来。
人类少年承认在这一刻，他彻底恨上了魔神爱人的天性。尽管他知道自己也是被镇灵所拯救的一份子，也知道如今就是这般绝境。人类少年仍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某种极其抵触的情绪。
艾尔海森忽而看到了更远的，在有朝一日自己死去后的将来，镇灵可能的命运，他为之颤抖，疯狂地想要改变。某个更加僭越而又疯狂的想法再他脑内成形。
对.....他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希望卡维爱着他而已。
而在天空之上，卡维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要被撕成两半了，而且灵智也逐渐在从身体里流失，所幸他的猜测没有错。眼前的风蚀公爵心脏部位的禁忌知识宝石真的在他耗空所有力气的一击之下光芒逐渐变得灰暗，原本严丝合缝的宝石表面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即便被流放，第一王座的遗民的力量仍旧与天空岛同源，与禁忌知识天生相克。
卡维几乎要松一口气，任由自己就这样在致命的疼痛中沉沉睡去了。然而就在那块巨大的禁忌知识宝石彻底裂开，失去活性的碎片化为黑泥四溢之际。另一块更加璀璨，更加妖异，更加巨大的禁忌知识宝石，重新浮现在了风蚀公爵遗体的心脏部位。
“......驱动沙虫遗骨的宝石不止一个！”
不知有谁绝望地高呼起来，旋即整个欣提营地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卡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然而光是破掉那块稍小的宝石就几乎要了他的命了，他在绝望中缓缓闭目，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但我真的已经——”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就在所有人陷入彻底的绝望之际，仿佛命中注定，又仿佛姗姗来迟，一道赤红的光芒终于划破了黄沙弥漫的夜空，穿过了仿佛泥浆般翻涌于天际的云层，抵达了欣提营地。
那是一道赤色的身影，身着武袍，头戴鹰冠，白色的长发垂于胸前，面容俊美，但黄金的双眸里透露出帝王般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平静。
赤红色的大君王在高空中伸出左手遥遥一捧，便缓解了镇灵极速下坠的趋势，轻轻将他放在了地上。
而右手被他虚空一握，围困了欣提营地六天六夜的沙虫顿时溃散，与此同时，原本在沙漠中肆虐的禁忌知识宝石仿佛听到了什么号令，如同逆飞的流星，散发出瑰丽的华彩划破夜空，从黄金国土的四面八方汇集于赤王的手上，然后被其一口吞噬。
千壑沙地几乎是在瞬间恢复了不可思议的宁静。
阿赫玛尔用睿智而悲悯的神色扫过欣提营地里因为灾难的余波而瑟瑟发抖的沙漠子民们，神色里流露出一丝不忍。
他悲伤，又怜悯地开口：“瓦力·伟杰的子民们，你们受苦了。如今我已从闭关中归来，花之女主人献祭自己为我，也为这个国度带来了革新的力量。我将用这份力量于沙漠中创建永恒的乐土与伊甸，其名为‘阿如’。”
“这将是属于人的理想国，不受天理支配与桎梏的真正黄金国土。从今日以后你们不必再忧虑水源，食物与瘟疫，因为阿如正是所有人的梦想乡。”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不知道是谁先带了头，欣提营地里的众人欢呼雀跃起来。
“赤王大人万岁！”，“阿赫玛尔大人贤明久远！”，“永恒绿洲万世不灭”之呼声不绝于耳。
在如上好的蜂蜜酒一般甜蜜的幸存喜悦和对于神明力量疯狂的迷醉中，无论是沙漠百姓，人类祭司与贤者，乃至于魔神眷属似乎都忘却了仅仅是数日之前自己对神明的质疑与谩骂，也忘记了方才的灾难正是由赤王带来的禁忌知识引起。
毕竟阿赫玛尔吞噬禁忌知识的模样那样从容，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掌控之内。他的身姿极了掌控一切，祝福一切，为人民带来一切的全知全能之神，于是众人只是骤然沉浸于灾祸突如其来的平息，以及即将伊甸即将落成的狂喜中。
一切矛盾与隐忧都被甘美的胜利所掩埋了。
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只有艾尔海森一人，惨白着一张脸，几乎是踉跄着向着自己坠落于地的神明跑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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