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鸟

🐱🐹不拆不逆

【维海】永恒伊甸-34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部分设定有私设,私设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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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明显注意到,自从卡维那天去办公室找他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

 

那天的最后虽然还是以二人一起回家告终,但很显然从那天开始,镇灵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在家里的时候时常会盯着自己发呆,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然而在艾尔海森问及他想做什么时,却又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沉默着。

 

有时候艾尔海森在阿如内出任务,也能明显感知到镇灵的气息似乎悄悄地尾随着自己。


毕竟是力量强大的镇灵,卡维其实对气息掩盖颇有心得,但艾尔海森就是知道他其实跟着。因为每当自己扭头和跟着自己的见习衡准官交谈时,他都能明显感觉到某个不争气的镇灵气息凝滞得厉害,一瞬间的破功就让之前的掩盖完全前功尽弃了。

 

这不是一下就暴露干净了吗,卡维?

 

艾尔海森在为自己笨拙的神明感到无奈的同时,又隐隐约约有一丝好笑。

 

卡维的异样连远在欢颂之殿,每日不常与之碰面的妮露都感觉到了。

 

虽然自愿参与了艾尔海森的计划,但红发的镇灵少女似乎还是更加心软些,有些心疼自己这位在感情方面过于迟钝的镇灵前辈。

 

于是在花神诞祭前一日,妮露甚至专门跑到缄默之殿来了一趟,向艾尔海森询问道:


“我觉得卡维大人整个人都快疯了,我们是不是.......稍微过了一些啊。”

 

艾尔海森还在为了花神诞祭能放假提前处理衡准官的工作,闻言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回复道:“我不剩多少年可以等他。我想我有资格对他三年前所作所为生气,也有资格做如今的一切。”

 

于是妮露就说不出话来了。

 

少女当然知道艾尔海森因为十六岁那年的事故身体不好,寿命受损得很厉害,但即使如此他的手段似乎也太急切了些。不过妮露也完全理解他的迫切,毕竟谁遇上这样一个既迟钝又笨拙的恋人不会心焦呢?特别是艾尔海森真的已经等待足够久的时间了。

 

“加油啊,卡维大人。”妮露最后只好同情地想,“之前欠的早晚要补回来的。”

 

在镇灵手足无措的茫然与焦虑中,花神诞祭终于到来了。

 

祭典的前几日阿如其实就已经足够热闹了,然而当花神诞日这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阿如对于庆典的狂热还是达到了一个新高峰。毕竟是昔日花神为树王贺诞而遗留下的节日,花卉,音乐,舞蹈,诗歌与美酒都是庆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欢颂之殿的秘仪祭司们在在花神诞祭的前夜忙碌了一整晚,为的就是将各式各样的花卉挂满阿如的大街小巷,原本黄沙的土地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开出了无数朵绚丽的鲜花,辉煌的都城此刻仿佛奇秀的苗圃,被各自瑰丽的色彩填充着,花与酒的芬芳远飘十里。

 

音乐自清晨就开始奏响,流浪诗人与歌者纷纷走上街头,以动人的曲调与优美的文字颂扬阿如的繁盛。在阿如都城的中央更是搭建起了庞大的舞蹈祭台,阿如里最优美的舞者们和最出众的剧团早就受到了欢颂之殿秘仪祭司们的邀请,要在花神诞日这一天为沙漠子民和伟大的王阿赫玛尔献上最盛大的演出。

 

无人不为眼前的热烈气氛所感染,所动容,正如阿如过去的每一场祭典一样。在经历了近百年无神的岁月后,沙漠子民对于任何一场有神明出席的祭典都异常热情,毕竟赤王阿赫玛尔之于他们便是永恒的太阳。

 

艾尔海森也很早就醒来了,他对今天的行程早有安排。

 

实际上人类青年在阿如的这三年里根本没有度过任何一次祭典,这种为了某个不算有意义的日子而大肆庆祝的行为不符合他的逻辑。而且祭典就意味着有安全问题,往往艾尔海森都不得不呆在缄默之殿加班,偶尔得空也宁可自己在家好好休息,会无情拒绝一切来自自己同僚的邀请。

 

但在久远的过去他其实没有这么反感祭典,在梅赫拉克之庭的时候虽然也不太感兴趣,但如果卡维硬是兴冲冲地要拉他去人类营地的市集凑热闹,艾尔海森其实不会有意见。


但那究竟是想参加祭典,还是想与某人一起参加祭典,就不好说了。

 

为了今天的计划,人类青年甚至破天荒把他那身万能不改的衡准官作战服装给脱了,换上了一件比较日常的衬衣。虽然在其他正常人看来大概会觉得这算什么休闲的衣服,但考虑到这是艾尔海森,他能想到去祭典应该换身常服就已经挺不容易了。

 

直到青年衡准官出门为止,他都能感到自己那笨拙的神一直把焦灼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委屈的感情都快化为实质了,但最终也只是目送了艾尔海森出门。

 

人类衡准官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选择了以牙还牙,也没有对卡维说任何话。

 

那位倒了大霉(当事人事后反复强调)的青年见习衡准官早就在祭典街区的门口生无可恋地等着了,见到艾尔海森走过来,原本蹲在角落种蘑菇的法尔希立即强行抖擞精神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早上好,艾尔海森先生。”


他这毕恭毕敬的程度,就差敬礼了。

 

“嗯。”


艾尔海森还是他那张一贯的冷淡表情,他瞥了法尔希一眼,说:“今天不是出任务,你不用这么紧张。总之,开始吧。正常来说,应该先去哪里?”

 

明明是逛街,但愣是被艾尔海森说出了巡逻的语气。法尔希一面腹诽说这我可怎么放松得下来,一面战战兢兢地说:


“那先沿着祭典主街道走一圈吧,看看艾尔海森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给家里购置的东西?”

 

艾尔海森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去哪,也没有想买的东西,只是单纯需要和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弟子一起逛街。

 

自从他和法尔希碰面开始,人类青年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前几日一样遥遥地锁定了自己,只不过某位神明大人隐匿气息的技巧更拙劣了,时不时的情绪波动都快满溢出来。

 

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呢?我的神。

 

艾尔海森在心底轻笑了一下,旋即对法尔希道谢:“辛苦你了,为此还特地耗费一天假期。”

 

“您这是哪里的话。”

 

法尔希赶紧摆手,说:“作为见习衡准官我们几个真的给艾尔海森先生添了很多麻烦,艾尔海森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肯定义不容辞......好吧,虽然我做梦也没想到是帮这种忙,但仔细一想战斗上的忙我们好像也帮不上,每次出任务都是拖后腿。”

 

话到最后这些见习衡准官欲哭无泪了起来,他不太想回忆这几天自己“主动”去艾尔海森家拜访的时候,那位镇灵大人分明快气炸了但依旧笑里藏刀的表情和那种想杀人的眼神,太恐怖了。

 

“看起来你对自己战斗水平有比较清晰的认知,希望下次最终考核的时候你猎杀魔物能表现得更优异一点。”

 

尽管刚刚道了谢,但艾尔海森一向赏罚分明,青年衡准官双手环胸,非常无情地对法尔希进行了点评,旋即又问道:“你今天好像很不开心?”

 

法尔希虚弱地尬笑道:“您真会说笑,艾尔海森先生。世界上哪里会有人想和负责自己的考官一起逛花神诞祭。说实话,我感觉我现在不是在逛街,而是在考核。没有冒犯的意思,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您也不会想和自己的导师一起过节吧?!”

 

艾尔海森陷入了思考,旋即很败坏风景地淡淡道:“我的人生中没有过老师。”

 

“啊.....对不起。”

 

虽然艾尔海森从不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但缄默之殿的同僚们多多少少还是从妮露那里了解过他的身世。法尔希先是小心翼翼地道了歉,旋即又意识到艾尔海森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刻意的同情反倒是显得矫情。

 

“那总有教您这么多知识的人吧,这种人就算没有老师的头衔,也算是导师哦。说真的,艾尔海森先生,在缄默之殿您可算是个传奇人物,大家都很佩服您呢,都说您好像什么都懂,真的没有老师吗?”

 

艾尔海森瞥了法尔希一眼,继续煞风景地冷淡道:“我自己从图书馆学的。”

 

好吧,可恶的天才,该死的天赋,法尔希忿忿不平地想,人与人的差距果然比人和狗都大。

 

两人于是继续这样在阿如的街道上闲逛,一直从早上走到了下午,期间还有艾尔海森出钱请这位见习衡准官吃了顿饭。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艾尔海森的性格过于沉默寡言了,而法尔希虽然极其话痨,那也仅限于在雅思敏和拉德普面前,在自己的考官面前多少有点放不开,于是这名义上的“约会”,似乎最终变成了阿如治安巡逻。

 

在日暮西陲之际,艾尔海森在一家糖果店门口停了下来,店主注意到这位人类青年的视线,热情地推销道:“这位先生,要来一份枣椰蜜糖吗?这里是新出的月莲口味,当然传统的莲子味和薄荷味也有。”

 

法尔希无情地吐槽道:“阿如的商家是没活可以整在新品上了吗?!怎么会有人把药材做进糖果啊!”

 

“给我都来一份吧。”艾尔海森平静地说。

 

法尔希:“????”


艾尔海森不喜欢吃糖,喜欢甜品的家伙另有其人。

 

只是看到熟悉的枣椰蜜糖青年衡准官又想起来了,其实在他这短暂而又命途多舛的人生里,其实是有老师的存在的。


曾经有人于梅赫拉克之庭手把手教导他剑术,在他年幼时笨拙地从人类营地搬回纸笔,又开放镇灵图书馆一点点教他各种术法与知识。

 

不,不止如此。还曾有人守在他的床边一遍又一遍固执地讲述他不想听的童话故事;在他生病时一遍又一遍以毛巾擦拭额头;在他‘生日’时强行为他送上祝贺.......在他重伤垂死时抱着他那样无助地落泪恳求他为了自己活下去。

 

卡维总是觉得艾尔海森十六岁前的人生过于单薄了,然而在艾尔海森看来他过得非常知足。无论是老师,朋友或者家人他都拥有,只不过恰好是同一个性格过于迟钝的镇灵罢了。

 

时间分明如指间流沙,转瞬即逝,然而这些或平凡或不平凡的记忆碎片至今为止依旧在艾尔海森的脑海里如黄金般闪耀,永不黯淡。


生活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基石,而这些生活的断片的的确确是名为艾尔海森的人类个体存在的最佳证据。

 

名为艾尔海森的人类是名为卡维的镇灵所亲手塑造的,所以哪怕知道人与镇灵的爱恋犹如飞蛾扑火,人类青年还是会忍不住被那份温暖吸引。所幸他努力了这么久,并不是没有结果的。


哪怕是须臾的幸福也好,这是他应当获得的东西。

 

那位店主很快把艾尔海森要的东西都打包好了,还贴心地送了一株在阿如里常用来表白的金蔷薇。

 

人类青年看了看天色,对法尔希说:“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多谢你,我们就在这里告别吧。花神诞祭是难得的日子,尤其晚上才是各类庆典演出的巅峰时间段,你应该会更想和雅思敏度过吧。”

 

法尔希挠挠头,他当然很想回去和自己的青梅竹马过节,但姑且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诶?这就好了吗?艾尔海森先生您确定不需要我了?”

 

艾尔海森平静道:“嗯,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会去饱饮之丘那边休息一会,那边比较安静。今天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作为外人法尔希本来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见习衡准官注视着那株淡薄的金蔷薇,以及神色间隐隐有些疲惫和落寞的青年衡准官,到底没忍住,低声询问道:

 

“额,艾尔海森先生。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卡维大人今夜还是没有找您告白,您会怎么做?艾尔海森先生,长生种的感情的确是很迟钝的。如果,如果他还是没想开,甚至干脆想要放手了,您要怎么办?”

 

真不是法尔希想泼冷水,今天在逛街的路上,连他这种菜鸟衡准官都感受到那位镇灵大人别扭又充满妒火的视线了,好几次法尔希都担心自己会不会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被揪去打一顿。

 

然而分明那位大人心中是如此的不满,且畏惧艾尔海森与他的疏远,可他没有一次真正出现在二人视线所及范围之内,那股柔和的草元素气息只是始终沉默着,柔和地跟随着人类青年,仿佛打定主意无论艾尔海森做出了何等选择都会遵从。

 

某种意义上这位眷属大人是很温柔,但是感情只有温柔可是不够的。法尔希有些焦虑地想,只是温柔,那和要好的朋友和感情深刻的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

 

然而法尔希的耳边却传来了一声浅淡的轻笑。见习衡准官抬起头来,刚好在落日的余晖中捕捉到了艾尔海森那个极其淡泊的笑容。


这还是法尔希第一次看见这位实际上比自己还小的早熟考官露出如此青涩且发自内心地微笑,一时间不由得愣住。

 

艾尔海森真正微笑起来的模样和他平时工作和生活时那种尖锐且阴阳怪气的作风很不符合,仿佛是一枚蚌,被撬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真实的神情异常的柔软。

 

“那就只能我自己来了。”


艾尔海森轻笑道:“.....我确实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虽然如此一来他大抵就总共欠了我三个告白了,但也没办法,世界上总有些人在另一些人那里有特权。”

 

镇灵大人真的很幸运啊。

 

法尔希由衷地感叹,然后对艾尔海森挥手:“那么我先走啦,祝您得偿所愿,艾尔海森先生。”

 

夜逐渐降临了。

 

天色渐晚并没有影响阿如百姓们继续庆祝花神诞祭的热情,不如说节日的气氛正是步入了最高潮。在阿如灯火通明的街道里,沙漠子民们围绕着高高的祭台载歌载舞,等待着阿赫玛尔现身致辞,将节日的欢庆引至最高峰。

 

几乎所有人都往阿如中心汇聚了,唯独艾尔海森逆着这人流,独自一人来到了饱饮之丘。其实此处并不算很偏远的地方,仍然在阿如比较中心的位置,且地势较高,由此可以俯瞰整个阿如,甚至能够自此遥望[五绿洲]的风景。

 

只是因为今天是祭典,阿如百姓们没有不想在近处瞻仰久未现身的阿赫玛尔圣容的,于是这里空无一人,寂寞得可怕。虽然远处时不时会传来祭典的嘈杂,但更多的,只是沙中绿洲里圣甲虫与尚未归巢的沙狐发出的窸窣低鸣。

 

这里太安静了。

 

卡维的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气息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断了,不知镇灵是出于什么想法,但他的的确确没有再向前几天那样既嫉妒又不敢诉之于口地纠结着,而是强迫自己切断了与艾尔海森之间的联系。

 

镇灵应该对阿如的地图不是很熟,然而艾尔海森并不担心镇灵找不到自己。不如以魔神眷属的能力,无论如何他都有办法在人海中找到自己,只是他想与不想罢了。

 

艾尔海森安静地坐在绿洲的草地上,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了一束雪密蒙的干花。这是前几天窘迫的镇灵遗落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被他无声地拾了起来,委托了雅思敏做成干花。

 

雪密蒙的香气很浓郁,热烈而恒久,然而花朵却如此含蓄,仿佛某位镇灵一样。

 

时光就这样在静谧中流淌而过。

 

远处的祭典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浪,在某个强大的气息出现在阿如中央时到达了顶峰,旋即又逐渐回归了寻常。夜渐渐的深了,最中心祭典的街道灯光渐渐黯淡了些许,反倒是原本漆黑一片的居民区逐渐亮起了光,沙漠黑沉的天幕逐渐被万家灯火点亮。

 

然而艾尔海森的心却冷下去,因为卡维始终没有出现。

 

这也是他预期之内的结局之一,但真正发生了难免还是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失望。青年衡准官把那束干花放于自己鼻尖,有些眷恋地嗅了嗅,起身打算回家。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等等,等等!艾尔海森!”

 

卡维的声音有点气喘吁吁的,艾尔海森都不知道一个镇灵要怎么才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总之,自己的神明的的确确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饱饮之丘。

 

艾尔海森垂着头闭目嗅着那束雪密蒙,他的心跳起来,睫毛都在颤抖,然而表面依旧是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事吗?镇灵大人。”

 

“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卡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气喘匀,他都来不及收拾自己,就这样站在了艾尔海森的面前。镇灵揣度了很久很久的言辞,才郑重地向艾尔海森问道:

 

“你.....你可以不和其他人类交往吗?”

 

人类青年几乎要被镇灵气笑了,他没想到卡维居然千里迢迢地来说这个,当下不由自主地开口嘲讽道:

 

“凭什么?虽然我是你的信徒,但我觉得神明应该还没有干涉凡人恋爱自由的权利吧。为什么你每次开口前都不思考?我的大人。”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感念你当年对我的施救之恩,愿意成为你的家人,但这不是你持续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的理由,卡维。三年前你是这样,三年后你还是这样。”

 

“我已经忍受你足够久了,卡维。你应该还欠我一次约定对吧,我现在就使用这个权力,你现在立即消失在我面——”

 

然而艾尔海森接下来的话根本没能说出口,因为镇灵以自己拙劣的吻技封上了自己信徒的嘴唇。他死死地将艾尔海森抱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人类青年碾碎。


镇灵在接吻的间隙,用着略带哭腔都声音道:“你要生我的气也好,从此和我再不相见也罢。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家人的关系,我也不想仅仅只做你的神明,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自三年前,在魔神洞窟以来,二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吻,镇灵身上浓郁的蔷薇香气随着拥抱在瞬间席卷了艾尔海森,令他脑海一片空白,计划也好,理智也好,感性也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而卡维说完那番话后又再度颤抖着衔上了人类青年柔软的嘴唇。表白结束本是最期待回应的时候,可是卡维却仿佛害怕艾尔海森做出任何回答。


与此同时,温和的草元素力包裹的传音被镇灵传递进了艾尔海森的脑海,那并非人类的语言,而是镇灵如同诗歌一般优美却晦涩难懂的文字。


人类青年在瞬间就明白了此乃镇灵的真名,接纳它就等同接纳了镇灵的契约,自此以后卡维的命门将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他也必将回应镇灵对他灵魂的渴求与期盼,否则冥冥将招致绝灭的惩罚。


这份约契对于人类而言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对艾尔海森来说是姗姗来迟的爱意。

 

艾尔海森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我等到了,是吗?”

 

一滴泪水无声地从人类青年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划过他那冷淡而精致的脸颊。艾尔海森在茫然间去触碰自己脸上那一点湿意,不解地想:“我居然还有流泪的能力。”

 

真奇怪,分明从两年前起,他就再不曾落过一丝泪。


……

 

在艾尔海森落泪的同时,卡维也近乎贪婪地攫取着属于自家信徒的气息。

 

镇灵这几天真的思考了很久很久,艾尔海森也许会属于别人这一可能性令他的妒火近乎发狂。最开始只是看见那位见习衡准官出现在艾尔海森身边就会心乱如麻,到后来卡维已经过激到开始质疑每一个与自己信徒接触的人是否对他有非分之想。

 

然而即使是恋人,这也是过于病态的感情,更何况艾尔海森亲口和他说过不喜欢别人支配自己的人生,那样冷淡地提起要和自己恢复到普通的神明与信徒之间的关系。

 

卡维太害怕丢掉他了,无论是在情感上,亦或者是生命上。

 

从魔神洞窟开始,镇灵总觉得自己欠了艾尔海森太多,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向艾尔海森索取感情。他根本不敢说自己喜欢自己的人类信徒,因为在镇灵看来这种说法是极其滑稽的。

 

世上哪有这样的神明,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的信徒拖入无底深渊,然后恬不知耻地说自己其实爱着他。卡维害怕被艾尔海森拒绝,但其实更害怕就这样被艾尔海森接纳。在镇灵眼里自己是一个害命的罪人,在畏惧着失去艾尔海森的同时,他又根本无法堂而皇之地享受来自自己信徒的爱意。

 

在来到阿如的这段日子里,他几乎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进了沙土里,虽然一直在试图寻求艾尔海森的谅解,但实际上只是想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和自己信徒的关系恢复到梅赫拉克之庭的状态。他分明不敢把自己的爱意宣之于口,却如此渴望从艾尔海森那里汲取温暖。

 

卡维痛恨自己的卑鄙,更痛恨自己因为镇灵三倍的妒火而实施的一系列愚行。因为忍受不了自己因为嫉妒的难堪样子,今天中午镇灵甚至动用自己的力量返回了梅赫拉克之庭,以强迫自己不要因为冲动对艾尔海森或者他身边的其他人做出任何不当的行为来。

 

然而在破败梅赫拉克之庭里,镇灵在恍惚间走进了艾尔海森昔日的房间。这里已经被荒蛮生长的藤蔓彻底淹没了,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昔日人类少年曾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他曾于这里陪自己读书,和自己练剑,会不耐烦地抱怨自己因为购置装饰品又多花了钱,行动上却依旧老老实实将他要的东西都买回来。


镇灵意识到,他其实欠艾尔海森一个告白。

 

艾尔海森也许现在对他的确彻底失望了,然而他在十六岁那年,是如此真切地将感情寄予自己。镇灵起码得向自己的信徒证明,他在十六岁那年爱上的不是一个一辈子都不敢回应感情的混蛋。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很久,原本卡维已经做好了艾尔海森因为自己粗暴又鲁莽的行径而直接对自己发火的准备,毕竟他似乎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为此他甚至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真名都交了出去,如果艾尔海森真的发怒了,甚至不需要动手就可以通过契约对自己实施一切惩戒。

 

然而在感知到艾尔海森脸上那浅淡湿意的一刻,镇灵恍然了,这一切必然是艾尔海森的计划,而他实在让自己的信徒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艾尔海森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自己再不需要低头就能亲吻他的额头;久到那张冷淡的脸上彻底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注视着他的专注神情都平添久候的倦意。

 

人类是短暂而多变的生物,而艾尔海森却在相对于他生命如此漫长的时间守住了一个单薄的等候约定。

 

“我爱你,我的海瑟姆。”卡维颤抖着低声说,“我唯一的信徒。”

 

他伸手低低抚去艾尔海森脸上那浅淡的泪痕,有些心疼地想:“我又弄哭他了。”


艾尔海森一辈子都没落过几次泪,每一次都是因为他。

 

卡维很想像从前一样安抚他,然而人类青年早已不会因为情绪而失控了。随着成长,艾尔海森的感情流露得愈少,心绪又平复得极快。在卡维擦拭掉他眼睛那一点点泪痕后,他很快就又回复了平时的样子。


他的的确确长大了。

 

衡准官向自己的神明露出一个浅淡且挑衅的微笑,他以一种极不客气的口气质问道:


“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少年吗?我的镇灵大人?我人生中可没有几个三年给你浪费。”

 

镇灵羞愧地低下了头,低声道:“对不起。”


艾尔海森继续道:“你告白的方式也很别致啊,镇灵大人,直接把自己的弱点命门灌进别人的大脑?你就完全不考虑我不想听或者拒绝的可能性吗?”


镇灵声音更低了:“……对不起。”

 

“你能不能拿出点新意来,你只会道歉吗?”


艾尔海森叹气,但他那速来冷淡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示出人类青年不错的心情。


艾尔海森说:“……但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卡维。只不过,比起道歉,你不打算用实际行动来身体力行地补偿我吗?”

 

镇灵还没有反应过来,艾尔海森直接比他更粗暴地揪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方才卡维封住自己人类信徒的那个吻根本没有敢去翘动他的唇舌,艾尔海森就直白多了,他柔软的舌尖直接勾上了卡维的唇缝,没花几秒钟功夫就让镇灵丢盔弃甲,在迷醉与狂热中与他唇齿相接。

 

现在这是一个真正的吻了。

 

虽然衡准官更加主动一些,然而艾尔海从图书馆里攫取的那点可怜的生理知识似乎没教会他如何在接吻中顺畅的呼吸,很快天赋异禀的镇灵就反过来占了上风,直到把自己的人类信徒弄得呼吸不匀才肯放开他。

 

阿如的夜色中,镇灵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更加璀璨了。卡维含着笑意得意洋洋地盯着自己的信徒,或者现在应该说是恋人,求夸奖道:“这可是我的初吻,我表现如何?”

 

“勉勉强强吧,卡维。”


艾尔海森别过脸去不看他,冷淡点评,“虽然很差劲,但今天是值得高兴的日子,所以我就不骂你了。”

 

“你这不还是骂了吗?!”

 

“那好吧,就是很差劲。”

 

眼见着艾尔海森又恢复到从前那副不客气的样子了,卡维在开心的同时心底又隐隐约约不服气起来。


艾尔海森现在越来越从容了,人类青年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害羞,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是想看艾尔海森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可爱样子。

 

“没练过哪里会好。”

 

卡维小声地抱怨,将自己的信徒推倒在了饱饮之丘的绿洲草地上,镇灵的鼻尖被青草的芬芳和艾尔海森身上月莲的苦味充斥着,在一片宁静中继续认真地吻他,态度端正地像是在做研究。

 

镇灵的手不太老实,在接吻的时候总喜欢在艾尔海森浑身上下揉捏,很快人类青年的欲望就被他激发了出来。艾尔海森躺在草地上不满地瞪着自己胡来的神明,他呼吸有些不匀,眼角是好看的绯红,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似乎都是顺水推舟了。

 

这时候始作俑者反而不好意思了,卡维道:“我带你回去吧,这里太冷了,你会感冒的。”

 

艾尔海森直接拽着镇灵的衣领让他倒进了自己怀里,不悦道:“不,就在这里。”


TBC





肝已经废了,浅咕两天写论文去了(目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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