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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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海】黑蔷薇解剖学·其三

*原著向背景

*大风纪官(非赛诺,原创角色)第一视角,探案搜索向 

*注意本章中的“我”有从大风纪官到卡维的过渡

应该是个小短篇(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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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梦境·初遇

 

“奇怪,根据机关设计的逻辑来说,这块元素方碑设置的一定是有意义的。”

 

我听到我这具躯体如是说。

 

眼前是须弥城智慧宫图书馆的自习室,无数须弥学子度过求学岁月的地方。虽然几个月之前还仅仅是沙漠出身的普通风纪官,但其实我很熟悉这里,毕竟再怎么样我也是教令院的一员。

 

因此虽然距离求生的岁月已经过去很久,我依旧辨别出这应该是十数年前的教令院智慧宫,那时候大贤者阿扎尔还没有执行他的那些让人摸不着的禁令,虚空虽然使用频繁,但纸质书并不罕见。

 

我所在的这个躯体就显然埋首于一堆纸质书里,真正认真地查着什么资料。

 

“可是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都不对。”我听到我所在的这具身体喃喃,“这个元素方碑放在这里不能和任何机关起到联动作用。”

 

“别想了,卡维学长。”我听到旁边有声音如此劝说道,“反正报告能及格就行了,没必要这么精益求精。我看这些老教授就是随便抽一张古建筑图纸为难我们,我们敷衍一下得了。”

 

“我”所在的这个躯壳又继续摇头:“不行,要对自己负责。”

 

我迟钝地感受到了某种违和感。

 

卡维.....那个貌似是同级生的声音呼唤我这个躯壳为“卡维”。

 

不知道为什么,我分明连接的是艾尔海森书记官的虚空终端,可看见的却是卡维先生的梦境。

 

这时候的卡维应该才十几岁的样子,虽然我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可他光是嗓音里就是无可遮掩的青涩单纯,颇俱学生气,我猜想这时候的他还在教令院就读。

 

虽然梦境的主人对不上,但,正所谓来都来了,我还是认真仔细地观察了下去。本来卡维先生就是艾尔海森书记官遇害案中的疑点之一,如果能借此了解他的过往,倒是再好不过。于是我屏住呼吸,排除一切杂念,耐心观察了下去。

 

此刻,“我”,成了“卡维”。

 

不像我对于作业的固执,周围的同级生很快就散完了,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思索了,这位学长,很遗憾图纸上不是每一处机关都会起作用,这个元素方碑只是摆设,不具有实际意义。”

 

那是一个十足冷淡的声音,年纪挺起来不大,却格外老成。我有点疑惑眼前这个小鬼是谁,居然对我的作业指指点点,不服气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声音道:“显而易见,这个元素方碑和其他几个元素方碑共同组成了一个古代符文,常见于各种祭祀场合,很明显这个元素方碑是为了凑数而建造,简直一目了然。”

 

“什么?!”

 

虽然那时候的我很生气,可现在的我体会到的情绪可是相当甜蜜。如果马后炮地进行回想的话,这就是所谓一见钟情的甘美吧,我一定是从那时候就知道艾尔海森注定是我生命中不一样的人了。

 

我抬起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莫约十四岁的少年,他有着一头灰白色的头发,翡翠一样清碧的眸子,一张精致中略带点婴儿肥的脸蛋。我曾经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那个灰发的少年见到我投来疑惑的视线,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张扬的微笑,自我介绍道:“艾尔海森。”

 

这是我与艾尔海森的初遇。

 

07 梦境·课题

 

我说:“请给我一朵金蔷薇。”

 

眼前是须弥城内那家著名的花店,已经营业了数十年有余,店主是一位和蔼的老妇人。不过这是大概七八年前,她那时候还没有衰老得需要坐在轮椅里。

 

“好的,一朵金蔷薇。”那位老妇人露出和善的笑,对着我说,“卡维,终于打算去向那孩子告白了?”

 

在老妇人说出这话后,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一股如梅子般青涩又甘美的感情从心底涌现。

 

然而我死鸭子嘴硬道:“并不是,只是今天是我们共同课题开题的日子,所以想要送那个没情趣的家伙一朵花以示纪念。以那家伙呆板的脑子,如果我不做什么的话,这值得纪念的开题日就会这么轻飘飘过去了吧。”

 

老妇人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尽管隔了无数岁月,我依旧感知到,她那是打趣的神情。那双和蔼的棕色眸子里带着过来人的了然,映照出我那时候尚且青涩的容颜。

 

对,青涩。

 

这时候我应该才十七八岁吧,虽然样子已经基本上长开了,和长大后没什么区别,但气质上还是无可遮掩的单纯,颇具学生气。当然这是客气的说法,不客气的说法就是有种学生特有的清澈的愚蠢。

 

我取了花,兴奋地走在通往一家咖啡馆的路上,脚步轻盈极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整个人神采飞扬。

 

我刚刚踏进咖啡店,就远远地就朝坐在某个位置上看书的青年挥手:“艾尔海森,你来得好早。”

 

艾尔海森说:“是你太慢了,卡维。”

 

虽然是抱怨的台词,但艾尔海森并没有抱怨的语气。

 

我从背后献宝似地捧出那朵金蔷薇塞进他怀里,开心道:“哪里慢了,我只是顺路去花店买了一株金蔷薇。送给你,艾尔海森,作为我们共同课题开题的纪念。”

 

艾尔海森淡淡道:“我不认为开题日有什么纪念的必要,只是一个普通的开启新一轮工作的日子罢了。”

 

“可是这是我和你的第一个联合课题。你不知道,我之前从没遇到过和你这么合拍的人,虽然我们研究方向不一样,但你简直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能完全明白我的构思。”

 

我辩解道:“所以这不是普通的开题日,是值得纪念的特殊日子,我很开心能和你接下来在一起,所以才去买的金蔷薇。”

 

艾尔海森好暇以整地看着我,问:“这样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简直像是告白一样,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是说学术意义上的!学术意义上的在一起!不是有那种说法吗?学术伙伴!”

 

“我可不知道学术伙伴之间有互赠金蔷薇的习惯。”

 

我知道我是越描越黑了,活生生被自己,也被艾尔海森那戏谑的表情气成了一只风史莱姆,气鼓鼓的说:“算了,和你说不通。没情趣的家伙,把金蔷薇还我。”

 

然而明明话语那么冷淡,艾尔海森却小心翼翼地把那多金蔷薇放进了自己怀里。

 

“你都送我了,我想不出还你的必要性在哪。纪念共同课题是一个可接受的理由,我收下了。”

 

我羞恼道:“你这家伙!”

 

共同课题。

 

没错,我记得这个课题,其名为《赤王时期古文字与古机关建筑联合考察》。

 

在虚空所记录的我的履历里,这段课题经历被高亮标注了,是我得以进入梦境工程的依仗,也是我后来得以成为妙论派贤者的原因。然而我并不在乎什么教令院的权利,我记得这个课题完全是因为他是我和艾尔海森开始交往的关键。

 

我们曾一同为了这个共同的课题奋斗。

 

虽然有点自恋,但我必须得说,无论我还是艾尔海森都是实打实的天才,我和他在课题的某些方向上有着强烈的冲突,却又在某些方面高度一致,极致的思想碰撞在他们之间撞出火花。在那些日子里,我们总是头一天争吵,第二天又和好,第三天从彼此的观点中提取出新的突破点,以此不断推动研究前进,课题报告完成度越来越高,在教令院内也越发知名。

 

这个课题持续的时间极长,几乎是从我的学生时期持续到我毕业。

 

我想这一定是我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刻之一,这些回忆篇章在我梦境里总是融融的金色,色彩梦幻绚烂极了。

 

我获得美好人生应该有的一切,学界的认可,与天才匹配的名声,数之不尽的荣誉,还有与艾尔海森之间的回忆。虽然这些东西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正在乎的应该也只有最后一个而已,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的确是一段幸福的时光。

 

工作日我会拉上艾尔海森去图书馆翻阅文献,或是去沙漠实地考察古建筑和古机关——现在看来那都是约会的好时机,可惜当时我脑子木得可以,或者说有贼心没贼胆,脑子里想法千万,做出来没有一件。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那次教令院举办的学院联谊舞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邀请艾尔海森跳一支舞。

 

平心而论,我长相应该不差的,虽然我没觉得我很好看,但平时找我告白的人不少,给我造成了不少困扰的同时,也让我产生了盲目的自信——我都被别人表白这么多次了,换到自己表白时候一定会很熟练吧。

 

可事实是那天我邀请艾尔海森跳舞的时候扭捏地像一只初次求偶的孔雀。

 

我羞涩地问:“艾尔海森,我,我忘记约舞伴了,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

 

这明显是差劲的借口,可是一向敏锐的艾尔海森居然没有察觉,他叹气,像往常一样抱怨:“你可真是毫无计划,你不知道这种交谊舞步要提前练习的吗,我们之前一次都没跳过。”

 

我立即道:“没关系,我男步女步都会跳,”

 

他也说:“但所幸我提前预料了这种情况,男步女步都学了。”

 

我们:“.......”

 

我们几乎是同时把那句找台阶下的话喊出来,然后两个人都愣住了,为彼此心底那点藏不住的心思感到了害羞,我的心脏跳得快出来了,而即使舞厅光效不好,我也能看到艾尔海森的耳朵红透了。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既尴尬又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开始跳舞。

 

艾尔海森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可是仅仅是舞蹈耳鬓厮磨间,他那略微有些羞涩的样子就勾得我心动无比。

 

我在心中默念:“对我而言,你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艾尔海森。”

 

我时常在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我其实是如此地喜欢艾尔海森,而艾尔海森尽管从不乐意用华丽的辞藻修辞自己的心意,但一定会平淡又坚定地回应道:“我也一样,卡维。”

 

只可惜那时候的我们都过于笃定自信又张扬,我们是学术上的相互共鸣的天才,灵魂共振的伴侣,命轨上的双星,我们以为自己能够从此刻耀眼到永远。

 

08 梦境·灰调

 

然而世上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的,我和艾尔海森的共同课题很快遭遇到了瓶颈.....不,说是瓶颈也不太对。我已经得出成果了,只是不太能接受这一成果。

 

我们投入三年时间与精力研究的赤王时期古机关,实际上是用于以人之灵魂提取神之灵智的恶毒机械。

 

“早知道我们研究的古机关是这样草菅人命的机器。”我愤怒地说,“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花费这么多年在这个课题上,太荒谬了,我们过去的三年像是一场笑话。”

 

艾尔海森冷静地做出判断他道:“真理与追求真理的过程并无谬误,机关只是工具,错的从来不是工具本身,而是使用工具的人。卡维,现在,立即销毁一切实验数据,当作这个课题没发生过。距离我们毕业还有时间,我们完全有能力再各自完成别的课题以取得毕业证。”

 

我陷入了犹豫。

 

我当然认可艾尔海森的想法,但这么多年下来。这个课题早已不是我和艾尔海森两个人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妙论派,知论派,乃至于少部分因论派的学者都加入了这个项目,负责其中的一小部分。

 

他们有的是贪图名利,有的是真的想追寻真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确实都为此付出了努力,而且他们都没有艾尔海森那般的天才。如果在此刻选择销毁实验数据,很多人可能根本毕不了业。

 

艾尔海森看穿了我的犹豫,冷酷道:“学术研究本来就是有风险,我们也从未向他们许诺过我们的课题会百分百出结果。你很清楚我们发现了什么东西,这种东西的存在就是对人性的挑拨。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销毁所有实验数据,或者伪造一套虚假的,让别人认为这个装置是古人的臆想,根本不存在运行的可能性,是最安全的选项。”

 

我:“........”

 

我和艾尔海森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分歧,我无法接受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毁了别人的人生。我清楚地知道教令院的毕业证对于一个须弥学者意味着什么,他们付出了十数年,二十几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一张东西。

 

对于没有背景,或者说天赋也并不是很过人的普通人来说,这是他们以后吃饭的工具。

 

争执的结果是,艾尔海森最后冷冷说:“好吧,我劝说不动你,这是你的课题。我不认可你的选择,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的善意未必会换得回报,你的温柔有时候是伤人的利器。”

 

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错误的开始,因为我最终做出了某种折中的决定。

 

我销毁了所有核心数据,只留下一些边边角角,无足轻重的部分,以此草草结项。然而我想得太单纯了,许多学者虽然天赋并不及我和艾尔海森,也并不是好糊弄的,一眼就看出来我隐藏了东西,指责我和艾尔海森想要独吞课题的成果,用词肮脏极了。最后因为课题组内有人互相举报,当时组内有不少成员没能毕业。

 

我很难受。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这个课题一开始就是我申请的,包括艾尔海森也是我拉进来,从一开始选了错误研究方向的是我,而不是艾尔海森,他不应该和我一起承担这些。

 

然而事实是那些流言并不会因为我苍白的解释就放过艾尔海森,很多时候我们是一起被骂。

 

我自此陷入了人生的低谷期,这个项目对我的打击很大,我很久都没再接过联合课题,而死回归到了妙论派正常的机械与建筑设计的研究中。在浑浑噩噩中我似乎和艾尔海森分了手.......说是分手也不对,说起来我们根本没交往过。

 

我就这样毕了业,然后再没有从事机械方面的专题研究,而是成立了独立工作室,当建筑设计师。

 

这段时期的回忆我自己都迷迷糊糊的,有时候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想这可能是我内心的迷茫导致的。尤其是在我为了某一栋理想中的建筑欠下不少债务后更是如此,我变得喜欢喝酒,最频繁出现的地方是须弥城的酒馆。

 

 

09 梦境·白调

 

我本来以为低谷会成为我人生的底色,傲慢的天才就该零落成泥,但其实不是的,我居然慢慢地走出来了。

 

在某次酒馆喝醉之后我又遇到了艾尔海森。

 

是的,那时候艾尔海森似乎已经成为书记官了,但说话依旧是和从前一样冷冷的腔调。他在酒馆里和我谈了心,然后把我带回了自己在须弥城的家里。

 

我们一起平淡地生活了好一段时间。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那段时间的记忆却格外清晰,我后来失眠时会一遍又一遍地观看那时候的记忆。

 

真奇怪,明明只是单纯地每天一起看书,吃饭,互相拌嘴而已,为什么这些回忆总是看上去那么有意思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卡维,卡维....醒醒,别在这里睡觉,你会着凉的。”艾尔海森那双有些微冰的手摇晃着卡我的肩膀。

 

我有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迷糊道:“.....艾尔海森?我睡着了?现在是几点了?”

 

“晚上八点了,卡维,你再多睡一会,今天晚上别想睡着了。”艾尔海森冷淡地回应道。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视线终于清晰了一点,像是撒娇一般地冲着那个在厨房里方向说:“我好像是七点半不小心睡着的,才半个小时而已,说到底还不是某人回来的太晚了。”

 

艾尔海森:“我不觉得我回来得迟和你在客厅睡着有什么必然联系,大建筑师。”

 

我们的对话总是这样,在褪去了学生时代的张扬和青涩后,相处起来愈发自然,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我从沙发上起身,自觉地坐到了饭桌边,一边开心地摇晃着自己的小腿一边向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抱怨道:

 

“我最近好忙,沙漠里接到了好几个新工程,但甲方都不太好搞定,现在的商人真是的,预算不够就想从材料上克扣,明明建筑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吧,这些家伙真是有毛病。”

 

“在这点上我赞同你的看法。”

 

“是吧,所以说啊.....要不是他们开的设计费还可以,我简直不想干了,艾尔海森我和你说——”

 

这个家气氛很温馨,我那时候简直像所有被工作烦恼的年轻丈夫一样,絮絮叨叨地向艾尔海森书记官地抱怨着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情。

 

尽管我甚至都没和艾尔海森告白过,虽然在同居但其实就是单纯的室友关系,我从没有刻意去牵他的手,他也没有表现出过要吻我的意图。我们会不小心穿错对方的衣服,但甚至没有在一张床上哪怕只是单纯地睡过一觉。

 

明明我们表现得像是结婚多年的夫妇,但却始终没有迈出任何一步。

 

晚饭后我主动收拾好碗筷,但艾尔海森已经不见了。我没有多惊讶,熟门熟路地趴上了屋顶,果然见到了在那里观星的艾尔海森。

 

“你怎么老是半披着披风。”我恼道,“会着凉的。”

 

艾尔海森说:“我不冷。”

 

“我怕你冷行吧!你把我披风盖上!”

 

我哼哼唧唧地在艾尔海森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强行把我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询问他:“晚饭时只有我在说,你最近怎么样?为什么天天这么晚回家?最近......最近须弥城里好像风向不太对。”

 

虽然我时常在沙漠干工程,但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大贤者都把邀请我参加某个重大工程的信件专门遣人送到沙漠里来了,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在信件里写得很含糊,没说具体要干什么,但是看到他说想要重启那个禁忌的课题,加上须弥城最近一些奇怪的变动,足以让我猜测他应该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有些担忧地试探着询问道:“大贤者........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作为那个课题的另一个重要成员,艾尔海森说不定也会被盯上。

 

听到我这么说,艾尔海森用那翡翠一般的瞳孔瞟了我一眼,道:“我是书记官,负责会议记录,硬要说的话,阿扎尔天天在找我麻烦。比起关心须弥城的风向,卡维,你是不是应该关心你自己的欠款还得怎么样了?”

 

我顿时心塞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我其实一直在偿还自己的债务。我在低谷期那段时间为了某个作品欠下了不少的钱,虽然到现在已经还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不少数额的一笔。

 

其实和艾尔海森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早就有了告白求婚的想法,毕竟我是这样地喜欢他,热烈的恋爱也好,平淡的生活也罢,我想要与他一起生活下去。可是负债没有还完让我感觉到自己在艾尔海森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我总觉得我应该把自己的欠债还完,再攒一笔钱,才好和艾尔海森告白,然后交往,然后快进结婚。

 

不然我总觉得艾尔海森该看不起我了,毕竟我过去选择的课题连累他一起受骂,现在向他告白身上还背着债务。

 

“明天开始还有一个新的沙漠工程招标。”我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虽然那个老板很讨厌,但他开的报酬足够我还我所有欠款了,我会努力拿下那个项目的,艾尔海森,我到时候我有个惊喜送给你。”

 

艾尔海森脸上流露出浅淡的笑意,他问我:“要去几个月?”

 

我说:“可能......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一定向你求婚。

 

我以为似乎就是天才们该有的归宿,在经历过耀眼的山峰和颓败的低谷后归于平淡,回归到每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日子。

 

本来该是这样的。

 

10 梦境·污染

 

那段时间的记忆,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的大脑在那时候几乎被搅成了稀巴烂的纸片,以至于我眼前也尽是破碎的画面。

 

一边是我从沙漠回归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家独自喃喃,一会是我被某张签署了艾尔海森姓名的工程计划保密协议书吓到发抖。

 

我太迟钝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远在沙漠的我都收到了大贤者的邀约函,艾尔海森却没有收到。别人会觉得艾尔海森冷漠,但我知道的,那家伙对于某些[规则]的捍卫的决心,甚至还会在我之上。

 

比如说他会比我更不能忍受有人运用知识来玷污生命,在艾尔海森看来,这是玷污真理其本身的重罪。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冲进教令院的了,但我当时一定像个疯子,我冲着阿扎尔咆哮:

 

“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人呢?!你们对他都干了什么?!”

 

【只是将他变成伟业的一部分罢了。】

 

名为“博士”的愚人众执行官站在大贤者的身边,既是嘲讽又是戏谑地对我说:

 

【你有两个选择,卡维阁下,一是就这样结束他的痛苦,二是协助我们帮着他活下去。】

 

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连着一把匕首一起被丢到了我的面前,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总是能一眼认出他来的,哪怕他浑身都是血和虐待后的伤痕,哪怕他翡翠的眼睛都被污染成红色。

 

我神色都呆滞了,跪在那具身体面前,不可置信地伸手,去探那个伤横累累之人的鼻息。

 

艾尔海森的确还活着,只是奄奄一息,他哑着嗓子低低呼唤我:“卡维。”

 

【他工作做得很好,不愧是知论派的天才。】

 

阿扎尔走上前来,半蹲在我面前冲我嘲讽地笑:

 

【艾尔海森书记官对古文字的理解几乎是登峰造顶啊。他几乎都要完全成功了不是吗?藉由罐装知识偷天换日,以此获得了骇入虚空的机会,试图删掉你们之前的一切课题数据。我们本来都没怀疑到他头上,可惜他动了贪念,想要保护你,试图把你作为课题主导人的记录从每个人的大脑里抹去,最终反而导致败露了。人性,多么可笑啊。】

 

艾尔海森虚弱地咳嗽道:“.....杀了我,卡维。我是他们用于提取禁忌知识容器,纵容我活下去只会让他们的计划完成地更快,所以,杀了我。”

 

然而阿扎尔只是笑了起来,甚至主动将那把匕首塞到我手里,并对我低语道;【我必须告诉您,卡维阁下,艾尔海森书记官说得一点没错,他是上佳的提取神明知识的容器,艾尔海森书记官那优秀的大脑完全不是那些劣等的守村人可以相比的,如果你在此地杀了他,那对我们将是绝大的损失啊,来,动手,杀了他啊?】

 

我知道,阿扎尔没有对我说谎,艾尔海森也没有对我说谎。

 

他们正在对我的恋人做残忍的事情,我们昔日高洁的理想,我们曾经共同付出的智慧与汗水,如今成为了危害须弥百姓的的道具,如果我不杀了艾尔海森,那么艾尔海森也会成为助纣为虐的道具,他们根本不把他当人看待,在他们眼里我的宝物是他们攫取神座之上权力的道具。

 

我凄厉地哀嚎起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匕首,视线却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里满溢着痛不欲生的泪水。

 

对,我其实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可是我最后松开了手,匕首清脆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当啷的清响。

 

阿扎尔发出轻蔑的笑,回头向那位愚人众执行官不屑道:【你看,没有任何人性能逃脱虚空的计算。】

 

我痛苦地俯下身子,用自己的手臂罩在苟延残喘的艾尔海森身上,可我太渺小了,并不能保护他。

 

我绝望地呻吟:“谁来救救他。”

 

 

TBC

 

 

*非常抱歉!本来想上中下完结的,可我越写字数越多的毛病又犯了,希望各位不要介意orz,我会尽力在2-3章内完结的,这篇规划真的是短篇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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