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海】永恒伊甸-6
*镇灵卡维x祭品海森，神明和献给他的祭品
*一个神明从0开始养成他的（童）信（养）徒（媳）的故事
*本章高甜
卡维这回可谓是满载而归。
虽然欣提营地已经有些萧条，但是营地里的沙漠富商还是对卡维带来的丝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到半天东西就卖完了，卡维拿这笔钱购置了不少必备物资，大包小包在驮兽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的。
卡维心情很好，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捡到的人类崽子居然在沙丘上乖乖坐着等他，心情更好了。即使知道艾尔海森看不见，卡维还是对他挥了手，高兴地喊道：“艾尔海森你跑那么高干什么。快下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艾尔海森听到他的呼喊显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从沙丘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人类的小孩似乎有点过于急切了，以至于他在卡维面前停下的时候还在喘气。
“倒也没让你这么快，小心摔倒。”
卡维随口埋怨了一句，但很快就被开心的情绪掩过了，他伸手拉过艾尔海森的手，引领他在购买的货品上一件件摸过，既是兴奋又是得意地介绍道：
“几十年没来，人类的营地里还是多了不少好东西的嘛。我给你看看我都买了什么，精制米，月莲药粉，风干兽肉，劫波莲。说起来人类居然新推出了薄荷味的枣椰蜜糖，我买了不少——当然，不是我想吃，主要是觉得人类的小孩肯定都喜欢糖。”
卡维正介绍到兴头上，忽然感觉一滴冰凉的液滴落到了他的手上。他迷茫间抬头，正巧看见一滴泪水从艾尔海森苍白的脸上无声地滑落。
艾尔海森在寂静无声地流泪，尽管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卡维很明显地看到他蒙目的绿色丝绢上已经被泪水湮出了一片潮湿的水渍。
“这是怎么了？艾尔海森你怎么哭了？”
卡维慌张起来，茫然地心想薄荷味的枣椰蜜糖难道是什么可怕的黑暗料理吗？怎么艾尔海森听到就哭了起来。
“.....抱歉。”艾尔海森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但是他的泪腺难得的不受他理智的控制了，无论怎么擦都一直在不断滚落新的泪珠。
艾尔海森说：“我还以为你会把我留在商队里。”
卡维愣住了，旋即是恍然。
这下子艾尔海森这几天情绪的异样都能得到很好的解释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俯下身去弹了弹艾尔海森的脑门。
“我不会遗弃你的，不要这么慌张。”卡维说，“所以你从出发那天开始就觉得我是准备去人类营地把你丢掉的吗？怪不得你情绪一直怪怪的。”
“可是我确实做不了什么。”艾尔海森低声道，“甚至不能实现和你的交易。”
卡维这才明白艾尔海森的想法。
这个小孩的思维太过理智了，以至于惯于把任何物品放上天平衡量，对于艾尔海森来说，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在天平的另一面放上等量的东西，这是交易。他似乎并不知道，对于很多人类孩童来说，安安稳稳地度过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活下去也并不必须卑微的恳求。
卡维叹气道：“生命中并不是只有交易的关系，我既然许诺了你容身之地，就不会轻易背弃诺言。”
艾尔海森有些茫然地问：“那除了交易，还有什么关系？”
这倒是把卡维问住了，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人类社会中的关系，包括父子，兄弟，朋友，师徒，但这些词汇似乎都不足以担当形容他与艾尔海森之间关系的重任。
卡维思索了很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也许....神明与信徒吧。虽然作为花神的眷属，花神的子民也是镇灵的信徒。但作为‘卡维’来说，我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信徒呢。咳咳，怎么样，艾尔海森，本镇灵大人有史以来第一个人类信徒的称号就交给你了。来，伸手，拉个钩吧，你们人类不都喜欢这样起誓吗？”
镇灵抓过艾尔海森的手，温柔地将他的小指弯成钩子的模样，然后得意地将自己的小指穿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月亮从千壑沙地的西面升起来了，深蓝的天幕上没有几朵云彩，沙丘上偶尔传来几声赤鹫的夜鸣，一切都在昭示着这是一个宁静无波的夜晚。于此良夜，卡维哼唱起不知名的古代童谣，[五绿洲]的镇灵与人类的孩童立誓，成为彼此最虔诚的信徒以及最宽容的神明。
艾尔海森全程只是低低“嗯”了一身，没有发出更多的声音，但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他并不平静。
微风渐渐把艾尔海森脸上的泪痕吹干了，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又让自己回到了一开始那副无论对什么都很淡漠的小大人神情。
卡维盯着他看了半晌，冷不防来了一句：“这么说起来，你之前要摸我的脸，也是因为觉得我要丢下你吗？”
艾尔海森小小地僵硬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是的。”
卡维抱怨：“可恶，你搞得我好像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啊，你现在知道耳朵红了，知道害羞了。这么难过一开始就坦诚地问我是去营地干嘛不就好了。”
艾尔海森隐约为自己想法被看破而感到羞耻，但听着卡维的话头，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某位镇灵接着说道：“我要记这件事一辈子，等你以后犯错了就翻出来嘲笑你。”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开始思考在立完誓约的当天立即谋杀自家神明会不会遭什么报应。
卡维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信徒已经起了不轨之心，提到这个话题，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边在购置的物资内翻找一边询问艾尔海森：
“说起这个，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不过首先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之前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艾尔海森？”
“嗯？”被问到这个话题的艾尔海森茫然了一瞬，半晌后才不确定地答道：“.....浅绿色的，应该。”
他失明太久了，以至于对色彩的理解都逐渐出现了偏差，唯一记得的，就是在非常年幼的记忆里，有人曾经夸赞过，他有一双和他祖母一样慧质通透的浅绿色双眸，仿佛上好的水种翡翠，清冷里透着水润的亮光。
“那就好。”
卡维松了一口，然后将几块冰凉的东西塞进艾尔海森手里，他解释道：“我找遍了欣提营地里的贵金属和宝石商人，也只买到了这几块水翡翠和红玛瑙。虽然如果你的眼睛是别的颜色也可以用染色剂，但毕竟是要放进身体里的东西，能不染色当然最好。”
艾尔海森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卡维的话中之意，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向镇灵所在的方向，身子都因为过度的惊喜微微颤抖。
“对，我要送你一双眼睛。马上你就可以用新的眼睛亲眼看见我了，艾尔海森。”卡维笑了起来，揉了揉艾尔海森的头，“对于无所不能的镇灵卡维大人来说，做一个宝石义眼简直小意思，本天才三天前就完成图纸了，只是没有足够的材料而已。这是给你的礼物，作为魔神第一个信徒的纪念品。怎么样，是不是要感动哭了？”
“.....我不会哭的。”艾尔海森花了很久时间才平复情绪，他果然没有继续流泪，但是话语里多多少少还是带着鼻音，“.....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等我长大之后会回报你的，卡维大人。”
“有人说过你这样很不可爱吗？普通人类孩子这时候就应该坦率地承认自己很开心然后哭出来并且发誓一辈子都听卡维大人的话。”卡维双手叉腰，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又不是普通小孩。”艾尔海森立即反驳，他犹豫了好久，最终牵紧了卡维的衣角。
“....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
三天后，梅赫拉克之庭内，卡维，梅赫拉克以及艾尔海森三人围坐在庭院池塘附近的小石桌旁，三人中有两人都紧张得有点犯神经质。
卡维有好几次都想伸手去拆艾尔海森眼睛那里的绷带，但是胳膊抖得不行，探了好几次手还是缩回来了。
梅赫拉克对自己主人的鸵鸟行为十分鄙夷：“卡维大人，你要解绷带就快点解，艾尔海森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卡维干笑道：“再等等，再等等，万一敷的药还没有完全被眼睛吸收呢，不急这一会。”
梅赫拉克无情地揭露了主人：“根据我的计算，六个小时前药物就应该已经充分消化吸收了。卡维大人你现在还不敢取掉艾尔海森的绷带，其实是害怕宝石义眼没有成功？”
“闭嘴不许说出来，小心我就改你的底层思维，小梅。”
被揭穿了心事的卡维恼羞成怒，旋即又嘴硬道，“会慌是难免的！我之前只做过‘智能机械’从来没有做过‘仿生器官’，而且又是人眼这么精细的结果，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可是就算拖延时间，也不会增加成功率。”
“我真的要改你的底层思维了小梅！”
艾尔海森反倒是三个人中最镇静的那个，他听着梅赫拉克和卡维一来一去地斗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出声打断道：“没事，卡维大人，来吧。没成功也不会更糟，而且我相信你的才华。”
卡维和梅赫拉克这才停了下来。镇灵知道早晚要验证自己的成果，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沉声道：“那.....我取绷带了。”
绷带和纱布被一层层揭下，露出艾尔海森那双因为失去眼球支撑而显得干瘪恐怖的眼洞。卡维屏住呼吸，努力无视这凄惨的场景，而是专心致志地用沾染了提纯酒液的棉巾给艾尔海森做最后的消毒。然后，一双以白玉为底，浅绿翡翠为瞳眸底色，红色玛瑙作为瞳仁的宝石义眼被从一个精巧的盒子里取了出来。
卡维给这双眼睛附着上了柔和的，充满生命力的草元素力，然后轻轻放进了艾尔海森的空缺的眼洞里。
卡维道：“最开始几天可能会不太适应，觉得有些排异，都是正常的，习惯就好。还有，这东西毕竟是宝石机械，每个月都要拿出来消毒检修一次，同时也防止它真的和你的肉长到一起。”
艾尔海森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很好，看小孩的反应，大概是排异不严重。但卡维并没有放下悬着的心，不如说现在才是最紧张的时候，他帮艾尔海森调过身去，石桌这里正好是一个可以纵览梅赫拉克之庭，将景色尽收眼底的角度。卡维俯下身在艾尔海森耳边低语：
“好了，那现在睁开眼睛看看吧。”
现在是下午四点，阳光最温和而不刺目的时间。艾尔海森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抹极其温柔的阳光，停在自己缠着绷带的手心。他抬眼望去，是梅赫拉克之庭里波光粼粼，水色烁金的池塘水面，然后是三座宛若童话里才有的好看树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长满鲜花与青草的庭院里。
简直像是伊甸园，也只有神明配住在这里了吧。
艾尔海森几乎是饥渴地攫取眼前的景色，仿佛一个在沙漠中干涸已久的人终于见到了水源，目不转睛地扫过没一寸土地。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自己身后，某个正在志得意满地笑着的金发大美人身上。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金蔷薇一般的面容，是极端艳丽而端方的长相。艾尔海森明明从未见过这两种东西，却藉由神明的美一瞬间了解了其含义。这就是他的镇灵，他的神明吗？
“怎么样？被本镇灵大人的美貌惊呆了吗？”卡维得意洋洋地去敲艾尔海森的脑袋，“来，不要吝惜奉上你的溢美之词，不如说多说点，我爱听。”
“嗯.....非常美丽，但是攻击性弱了一点。”艾尔海森说，“怪不得卡维大人之前要装得很凶，要是知道传闻中残暴的镇灵梅赫拉克长得如此漂亮，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威严尽失吧。”
“嘿你这小鬼。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卡维佯怒，“你这几天越来越任性了，是我的错觉吗？”
重获光明显然对人类小孩来说是一件过于新鲜的事情，自从艾尔海森睁开眼睛后，他就一直没忍住自己的视线在梅赫拉克之庭内扫来扫去。虽然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一周，但是骤然赋上了色彩的一草一木对于艾尔海森来说还是充满了诱惑力。
卡维看着艾尔海森蠢蠢欲动的样子也觉得很有趣，冲他道：“不用在这里坐着了，去庭院里到处看看吧，你需要时间适应自己的眼睛。”
艾尔海森轻快的“嗯”了一声，然后像一只轻盈的鸟一样从石桌上离开了。他真的很急于用这双新得到的眼睛去认知世界。
说起艾尔海森这双眼睛，因为工艺的缘故，瞳仁和瞳眸采用的是不同的材料，分别是水种翡翠和红玛瑙。
艾尔海森本来对这个配色意见很大，对卡维说：“就算我是盲人也知道红色和绿色放一起会很怪，营地里的人都这么说。”
卡维当即对艾尔海森的审美缺失表达了震怒，哼哼唧唧道：“那些愚昧的凡民觉得不好看是因为他们之前没遇到我，我可是镇灵里最伟大的艺术家。红绿在一起也能搭配出好看的色调，再说红绿怎么了，我胸口的宝石还是红绿的呢。”
本来镇灵还以为自己要花一段时间对人类的小孩进行紧急审美教育补课。可没成想艾尔海森听完他这段话之后就奇妙地同意了这个配色，表示也不是不行。
卡维只能感叹自己有时候确实不懂人类小孩复杂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完成了一件心事的卡维坐在石桌上舒缓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梅赫拉克注意到主人的疲倦，贴心地询问道：“卡维大人，要去安眠吗？现在艾尔海森也能看见了，您应该可以放心睡觉了。”
“这么说确实，我也困了。虽然只是七天没睡觉，但总觉得做的事情多到像七年没睡觉一样。”
卡维随口抱怨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至于安眠嘛，梅赫拉克，我正好有事要通知你。我打算调整我的睡眠方式，学着过人类的作息时间。”
人类的作息时间，那就是以日为单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镇灵不需要真的睡眠，然而卡维的决定依旧让梅赫拉克讶然。
“是....为了艾尔海森吗？值得吗？梦境可是您研习知识最好的地方。”
“关于这个。”卡维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人类的一生也不过须臾，我就当熬了个夜，慢慢注视这个孩子长大吧。”
毕竟镇灵的时间是无穷的。
TBC
后：7
*其实我觉得卡维的长相属于艳丽+攻击性很强的大美人这一挂，从证件照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里觉得卡维攻击性弱是属于艾尔海森个人看法，毕竟小海森已经和镇灵很熟了可以呛他了（卡维震怒），所以即使卡维的长相比较有攻击性他也会故意说没有的，而且很难说没有小海森没有对卡维的个人滤镜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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